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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秦》第二十九章 寡人還道是什麼高潔之士呢
章台宮。

自從遷都鹹陽一來,這裏一直都是秦國的絕對政治中心。

歷代秦王都在這裏處理國家政務,無數的政令從這裏被發往秦國各地。

甚至是其他國家。

但是此刻,這裏卻顯得有些落寞蕭索。

倒不是說這裏的宮人變少了,作為歷代秦王處理政務的地方,這裏的宮人侍從從來都沒有少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密密麻麻的護衛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確保不會有人傷害到當今秦王的生命安全。

只是問題是,誰能威脅到當今秦王的安全的?

如今的章台宮,除了宮人侍衛之外,基本看不到其他人。

往日的大臣,如今都聚攏在呂不韋的相府之中,向呂不韋彙報著秦國的政務。

至於當今的秦王……一個沒成年的娃娃罷了,他能懂些什麼?

少年嬴政站在章台宮的欄桿旁,遠眺著鹹陽的夜景。

嗯,很安靜。畢竟如今的秦國是實行宵禁政策的,沒有人能夠在晚上出來胡亂瞎逛。

因此,整個鹹陽看上去極為寂靜,就好像平靜的水面一般,沒有一絲漣漪。

也沒有一絲煙火氣。

但是這並不妨礙嬴政欣賞這幕夜景,白天的鹹陽的屬於呂不韋的。只有夜晚,他才能假裝這是自己的。

「嗒嗒嗒~嗒嗒嗒~」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從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片刻之後,一名太監跑到嬴政的身前,躬身行禮道:

「啟稟大王,王沉帶到。」

「哦?是麽?」

聽到這話,嬴政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感情波動,而後轉頭對著太監說道:

「宣!」

「喏!」

太監領命,轉身退下。片刻之後王沉便在這名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嬴政的身前。

「臣,王沉,拜見大王!」

王沉朝著嬴政深深一禮道。

「臣?」

嬴政聞言,嗤笑著說道:

「你如今還沒正式成為寡人的侍郎,如何能自稱為臣呢?」

「臣雖還不是侍郎,但是身上左庶長的爵位卻是真的,自然要在大王面前自稱一聲臣!」

與呂不韋不同,嬴政的身份雖然要比呂不韋更加高貴,但是此時他不過是一個少年君主罷了,而且還是沒有掌握什麼實權的那種。因此他的身上並沒有太強的氣場,王沉應付起來也比較容易。

「照你這麼說,這倒是寡人的不是了,竟然忽略了你身上的爵位,以至於弄錯了稱呼。」

另一邊,在聽到王沉的話之後,嬴政似笑非笑道。

「大王知道就好。」

王沉也不慣著嬴政,而是大喇喇地承認道。

「什……」

嬴政沒想到王沉竟然會如此說話,因此整個人愣了一下。好半晌之後,他才冷下臉道:

「真不愧是寡人的好侍郎啊,在相國面前卑躬屈膝,低聲下氣。在寡人面前卻又變現得如此無禮,如此硬氣。怎麼,你這是覺得寡人尚未親政,手中無權,奈何不得你嗎?」

「臣下不敢。」

王沉微微一禮,繼續說道:

「只是有一點,臣下覺得,大王可能搞錯了。」

「哦?哪一點?」

嬴政冷冷問道。

「臣是大王的侍郎,而非相國的侍郎。」

王沉直起腰來,一臉正氣道:

「身為侍郎,本就有指出大王錯誤的責任,因此臣才會在聽到大王說錯話的時候直接指出來。至於相國,他雖然位比臣高,但是他畢竟不是臣的君上,因此臣沒必要對他多說什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實相國也是有錯誤之處的嘍?只是你不敢提出來罷了?」

嬴政繼續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沉道。

「臣並沒有這麼說過。」

王沉搖了搖頭道:

「臣只是說,臣沒有指出相國錯誤的責任,並沒有說相國犯過錯誤,還請大王不要弄混了。」

「哈哈哈~」

另一邊,在聽到王沉的解釋後,嬴政哈哈大笑道: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道德高潔之士呢,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趨炎附勢之徒罷了!你走吧,寡人不想再看見你了!」

說完,嬴政大手一揮,而後便轉過身去,似是真的不想再看見王沉。

「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聞言,王沉也不多說什麼。而是朝著嬴政的背影行了一禮,便直接轉身退下。

「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嬴政突然轉過身來,叫住了即將離去的王沉:

「你可知,你今日離去,意味著什麼?」

「大王覺得,臣今日離去,意味著什麼?」

然而王沉卻沒有直接回答嬴政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道。

而後,不等嬴政作答,王沉自顧自地給出了答案:

「無非就是回去睡一覺,而後明日繼續過來當差罷了。」

「怎麼,你明日還想繼續進宮當差,當你的侍郎?」

嬴政不屑地看著王沉道:

「你可知,寡人才是秦國的王!只要寡人一聲令下……」

「臣就當不成這個侍郎,是不是?」

王沉沒有讓嬴政把話說完,而是直接搶過話頭道。

「哼!」

眼見台詞被搶,嬴政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冷哼一聲,便再次轉過身去,似要聽王沉能說出個什麼東西來。

「大王確實是我秦國的王沒錯,但是大王別忘了,您如今還沒親政。」

王沉上前,淡淡說道。

「怎麼,你這是在藐視寡人,覺得寡人奈何不得你嗎!?」

嬴政聞言,猛地轉過頭,勃然大怒道:

「不過是一個侍郎罷了,寡人還就不信了,相國會因為你而與寡人對著乾!!」

「相邦當然不會因為臣而與大王對著乾,但是……那又如何呢?」

王沉面無懼色,淡淡說道:

「大王可曾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能有什麼後果?莫非相國還會因為你而與寡人決裂不成?」

嬴政一臉不屑道。

「決裂自然是不至於的,甚至就連大王與相邦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因為臣而產生任何的影響。」

王沉繼續說道:

「只是……大王可曾想過,這麼做,對你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

「短期來看,大王你確實是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從長期來看呢,大王你……真的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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