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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之魔女異聞錄》第二十二章 竹之花
樹木像海浪一樣翻滾,群山腳下,茫茫林海間,一輪翠綠的太陽徐徐升起。

細如粉塵的種子噴薄而出,散入塵煙,在朽木裡生長、在土石裡生長、在血肉裡生長、甚至在空氣中生長。處處盈滿綠意,處處都是它們的苗床。

新生的植物繼續遊盪,產生更多種子,有的則聚集起來,形成無定形的巨獸碾壓森林的敵人。

奇怪的是,這些植物徑直穿過三人的身體,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你們站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取兩個橘子來」

阿加莎環抱雙手,一步踏出,兩條十字交叉的小路從她腳下向無窮遠處延伸。路徑上的一切物體都不復存在,沒有什麼華麗的特效,就好像它們從未存在過,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覺。

她走出第二步,筆直的小路衍生出無數岔路,把森林分割成無數碎片。

等她似慢實快地走到巨繭邊時,整座森林已經被夷為平地,落葉和腐土被古樸的石磚取代,野草和喬木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一望無際的灰色平原。

這時,一條白玉般的手臂撕裂層層藤蔓,從巨繭的裂口中鑽出一位嬌小的女孩。她的雙眼被荊棘刺穿,流下斑斑血跡,她的衣裳皆是繁花綴成。

隨著女孩的出現,石磚縫隙中開始長出細嫩的草葉,漫天螢火浩如繁星,彷彿綺麗的夏夜,令人心馳神往。但細細看去便會發現,每朵螢火都包裹著一團帶刺的根須,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女孩一掌拍在巨繭之上,巨繭崩解成一條條藤蔓,纏繞在她的小臂上,形成一把歪扭畸形的大劍。

阿加莎輕身一跳,彷彿蝴蝶一般飛至百米開外,旋轉刀刃朝天一指,一束凝練的紅光直射天際,

「秘術-天人的系譜!」

紅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猶如枝條向上生長,轉眼間化作一棵橫亙天地的大樹。無數條紅光偏轉方向,鎖定女孩的位置墜落追擊,連所有退路都一併封死。

女孩運劍上挑,射出一道彎月似的螢火劍氣,在猩紅的光幕上撕開一個大口,輕鬆破解了紅光的封鎖。

剩餘的紅光擊中地面後,在原地留下一個細小的晶種。晶種中湧出血管一樣的脈絡,迅速編織成模糊的人形,轉眼間就製造出一支不計其數的人形大軍。

雖然這些虛幻的人形相貌模糊,難以辨認,但凱瑟琳能隱約意識到,它們都曾是名動一方的英雄人物。甚至於她在這支軍隊中看到了英格拉姆家先祖的影子。

人形向著女孩發起沉默的衝鋒,昔日的戰歌與豪情都凝固在喉嚨裡,化作一股不可阻擋的結晶洪流。

女孩半跪在地,將大劍插進地面,緊閉的雙眼流下兩滴血淚。漫天螢火聚集而來,淹沒了她的身形,隨後光團爆開,螢火裹挾著荊棘像利箭一樣橫掃四面八方。

而就在女孩應對結晶大軍的同時,阿加莎也在準備新的殺招。她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抓緊刀刃,低聲吟詠,嗓音迷離,好似嘆息一般,又像是在唱歌,

「花有凋零之日,人無再會之時。待到我花開盡,見證終焉一幕——

「秘術-竹之花」

阿加莎瞬移到女孩身邊,迅速拔刀,一道雪白的刀痕久久不散。刀痕貫穿了女孩的腰腹,不斷向內部侵蝕,使她無法移動。

同時,阿加莎用作刀鞘的手掌也被切斷,兩人的血液混雜在一起,變幻成粉白色的細長花瓣。花瓣臨風飄揚,越變越多,起初細如疏雨,不一會兒就像濃雲般繞在兩人周圍。

忽然,花瓣的質感由柔軟轉為鋒銳,由淒美轉向肅殺,花瓣聚集成形,勾勒出成千上萬道劍氣,以女孩為中心來回穿梭。

三秒後,卷積如雲的花瓣憑空蒸發,結晶大軍也好,女孩也好,統統化為烏有。覆蓋這片大地的石磚寸寸崩裂,暴露出肥沃的黑土,破碎的戰場上只剩下阿加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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