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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朱允熥》第110章曾經的無能無力
天降橫禍,事發突然。

吳大用心驚駭欲絕,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懼。轉眼之間,被幾個鐵甲侍衛抓著四肢頭髮,拉進禦舟的船艙,砰地一下重重扔在地上。

隨後,一雙綉著金色龍紋的靴子,出現在他的眼簾之。

心的驚駭還有皇權的威,瞬間讓吳大用魁梧微胖的身軀,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白色的衣,馬上被冷汗濕透。

他不敢抬頭,不敢動,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的匍匐姿勢,沖著那雙綉著龍紋的靴子,顫聲道,「臣,杭州錦衣衛千戶吳大用,參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歲.........」

「跪好,抬頭!」朱允熥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吳大用。

後者緩緩的抬頭,額上的冷汗不住的落在甲板上,只是微微看了一眼朱允熥那張年輕的,陰沉的臉。然後又立刻低下眼簾,不敢再看。

朱允熥也看清了吳大用的臉,這人有些微胖,看著不像是錦衣衛的武官,倒像是富家員外。而且,他整個人都是慌的,眼神裡完全沒有靜氣。

這樣的人,不適合在地方作為朝廷的耳目。準確的說,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在錦衣衛這樣的軍事組織之存在。

「孤有事問你!」朱允熥是船艙裡唯一坐著的人,刑部侍郎秦睦,大理寺左少卿,禦史大夫高巍,督察院左僉都禦史夏長,都垂手肅立一邊。

「臣,恭聽殿下訓斥.........」吳大用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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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之時,杭州出了件大案,你知不知道?」朱允熥坐著,擺弄著手裏的扳指,面無表情的問道。

吳大用心裏咯噔一下,冷汗再盛幾分,開口說道,「殿下說的,可是書院的姦殺案?」

朱允熥眼簾輕抬,冷笑道,「你知道?既然知道,為何不上報?」

人在極度恐慌的時候,有兩種表現,要麼是大腦是死的,要麼就是靈光一現。

吳大用現在屬於後者,他急忙開口道,「殿下,杭州是錦衣衛內衛,臣負責監察地方,地方的刑事案,自有地方處置。再轉交刑部,送陛下禦覽!」

「嗯!」朱允熥不動聲色的微微撇嘴,「你還挺有理!」說著,啪地一下,手重重的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怒道,「那孤問你,這件案子可有蹊蹺!」

突然而至的威勢,幾乎讓吳大用當場魂飛魄散。

「臣..........臣...........」

「你結結巴巴的,就是心裏有鬼!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朱允熥再次冷笑,「那你知不知,被冤屈的趙家人,進京叩闕告了禦狀!」

「呃!」吳大用雙眼一翻,身子一挺,居然直接嚇昏了過去。

頓時,朱允熥的臉上滿是厭惡之色。

趙家的案子其實不難,難的是地方官為何要栽贓陷害。朱允熥此次來杭州,根本沒打算審案,他直接要審人。

讓錦衣衛直接抓了杭州知府,孫效忠等人,一套大刑下來就不信他們不說,大明朝沒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規矩。

召見吳大用是朱允熥臨時起意,官場上沒有秘密,他想著若是吳大用知道些什麼,能讓他少廢些心思。可是沒想到,堂堂杭州錦衣衛鎮守千戶,居然是這麼個貨色。

怪不得,杭州出這麼大的事,京城一點都不知道。

想來,天下其他各州府的錦衣衛鎮守,也好不到哪裏去!

「弄醒他!」朱允熥冷哼一聲。

話音落下,幾個衛士扯著吳大用的頭髮,直接塞進了船艙冰冷的水桶裡。

咕嚕咕嚕,水冒泡。

「啊!」吳大用掙扎的抬頭,驚恐的大喊,「殿下饒命,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地方有大案你不報,地方有屈打成招的大冤案你也不報!要你何用?」朱允熥冷冷的看著他,「說,你收了什麼好處?」

「臣.........什麼好處都沒收!」吳大用哭道,「臣,真是一錢都沒收!」

「孫效忠為何要陷害趙家?」朱允熥又問。

「臣...........臣真是不知道!」吳大用連連叩首,「地方上的刑事,臣無權插手,只是聽到風聲覺得案子蹊蹺,可是那邊趙家小兒子已經畫押認罪,臣也沒多想!」

「你都對不起你的名字!」朱允熥怒道,「吳大用?無大用!別說沒有大用處,你什麼用處都沒有!」

「臣昏聵,臣罪該萬死!」吳大勇頭都磕破了,「是臣失職!」

「孤不知你是天生無用之人,還是在地方上養廢了,但是孤猜,這些年你肯定沒少和地方官員勾連!」朱允熥不屑去看對方的醜態,「下去,把你這些年和地方的爛事都寫出來,敢有隱瞞,哼哼!」

「臣不敢,臣不敢!」話音落下,吳大用又被幾個侍衛扯死狗一樣的扯走。

「何廣義!」朱允熥又道。

「臣在!」

「杭州錦衣衛千戶所的核心人員,上岸之後一併都抓了,交給你好好的審!」

「殿下放心!」杭州錦衣衛如此,何廣義也臉上無光,咬牙道,「臣,把他們這些年吃過多少頓飯,都審出來!」

「吳大用,一群都沒用!仔細甄別屍位素餐之輩,有和地方勾連的,亂伸手的,知情不報的,一律賜死。」說著,朱允熥臉上肌肉跳跳,「給他們留個全屍!」

何止何廣義臉上無光,朱允熥心的惱怒幾乎快成了火焰。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居然在地方上墮落至此。這些人該死,他們本該是樞的言路,卻在地方成了殘民的幫凶。

「錦衣衛要好好的整頓!」朱允熥心暗道,「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蔣瓛那個人雖然有些手段,可就知道一味的討好老爺子,低頭做事。管理上,簡直一塌糊塗!」

朱允熥坐著默不作聲,船艙裡的氣氛更加冰冷。

幾位跟著朱允熥出京的臣垂首不語,心卻是驚詫萬分。

皇太孫一向有仁德寬厚的美名,此時卻判若兩人。

殺伐果斷,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而且皇太孫的狠,和老皇爺還不一樣。老皇爺之怒,是雷霆萬鈞。皇太孫卻是別樣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這位,怕將來也是個不好伺候的。

其實作為皇儲,不應該有這樣的失態。但是一想起趙家人的遭遇,或許是記憶那些無能為力的義憤填膺在作怪,讓朱允熥格外的憤怒。

這一刻他特別理解老爺子的心情,這些人直接的或者間接的毀了多少家庭?他們有意無意的也成了禍害百姓的一份子。給這朗朗乾坤,添了多少黑暗?

他們不該死嗎?身居高位,對罪惡視而不見即是罪。位居官身,毫無正義感即是罪。可能,這種想法有些偏激,但那些受了冤屈的百姓去哪裏說理?

但凡他們之有人稍微有點人心,也不至於鬧出百姓叩闕的驚天大案,更不至於讓這世上,多出那麼多的冤魂。

稍微的平復下怒火,朱允熥站起身,「走,上岸!」

他身影剛動,禦舟的塔樓上旗語揮舞。

岸邊,早就帶著護衛嚴陣以待的李景隆,放聲大喊。

「皇太孫駕到,諸臣工跪迎!」

「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瞬間,岸上滿是密密麻麻的人頭起伏,像是一道由烏紗帽組成的波浪。

權力,只會向著更高的權力低頭,只會在凌駕於他們的權力之上,謹慎謙恭。

朱允熥的腳,終於踩在杭州的土地上。遠處的城牆,在倉促之間已經披紅掛彩,遠處的官道上也已經黃沙墊道。

權力,只會給權力服務,還是最好的那種。

跟著朱允熥南下的王恥,拿著浮沉倨傲的走到接駕的群臣面前。

「殿下口諭,宣浙江宣承布政司使李安慶,杭州衛所指揮使丁繼祖上前!」

「臣等遵旨!」

這兩人是接駕群臣的武之首,他們上前是應有之意。李安慶面容儒雅,長身玉立,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他是洪武三年的進士,這些年官路亨通。

丁繼祖則是戰死的柱國上將軍,濟陽郡公的庶子。身材敦實孔武有力,完全一副武人做派。杭州衛是江南大衛,有兵七千百餘人。

「臣等,參見殿下!」

二人上前,再次行禮。

朱允熥看看二人,丁繼祖是杭州衛所指揮使,軍人對地方的事不能插手,而且他所駐紮之地是杭州城外,應該是不知情。

可是這個布政司使李安慶,卻和趙家一案脫不了乾係。當初,趙家人的狀子可是連他的布政司衙門都進不去。

「李藩台!」朱允熥微微一笑,「孤,要找你借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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