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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朱允熥》三十二壞了
內官監首領太監李不仁,再次惶恐的來到樸不成的住處,跪在地上叩首。

「您叫小的來...........」

樸不成暴躁的起身,走到他身前。

啪地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對方鼻血長流,耳鳴目眩。

啪地又是一記反抽,直接讓對方健壯的身體,倒在地上。

「總管大人..........」

「誰讓你把這人放出去的?」樸不成腳踩著李不仁的臉,彎腰怒視。手指恨恨的指著名冊的上的一個名字,低聲咆哮。

李不仁見了那名字,臉上更露出幾分驚恐,開口道,「總管,她........她到了歲數呀。年過五十,家裏有個外甥在宮外,自然是要放出去的!」

「你混帳!」樸不成狠狠的朝對方臉上剁了幾腳,在對方的慘叫聲,怒道,「雜家和你沒說說過,這人要慎重?嗯?」說著,冷笑道,「你收了她多少錢?」

「沒......沒..........」李不仁求饒。

「不說是吧!」樸不成收回腳冷笑,「你可能忘了,雜家的手段!」說著,對門外道,「來人,把這廝拉出去,好生炮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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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樸祖宗!」李不仁滿頭是血,抱住樸不成的大腿,「小人說,小人說!」

說著,低頭畏懼的說道,「是小人收了她二百銀錢,在放出宮的單子上,把她的名字加了上去。可是小人,小人不知道您不許她出去呀!若是小人知道您的心思,殺了小人也不敢放出宮啊!」

「不知道?」樸不成冷笑,「怎家看你是翅膀硬了!」說著,眼神轉轉,「你先起來,去辦咱家交代你的差事。私自放人這事,回頭再說!」

李不仁本心驚駭欲絕,此刻忽然聽樸不成如此說,如蒙大赦。叩首起身,「小人一定辦得妥當,絕不出任何紕漏!」

而後見他連滾帶爬的走遠,樸不成哼了聲,伸手召喚門外的小太監。

「拿著這個!」樸不成撕下名冊一頁,交給小太監,「按照上面的寫的地址,帶人去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著,又從腰間掏出一塊腰牌,「這個帶上,去錦衣衛鎮撫司叫人幫忙。」

「是!」小太監應了,飛快的跑去。

全都交代完畢,樸不成再次坐下,看著屋內記錄時間的沙漏靜靜出神,只是那沙漏,漏得格外緩慢。

~~

咚——咚!咚!咚!

一慢三快的梆子聲,在宮響起。

已是四更天,長夜即將過去。

但在長夜過去之前的這段時間,天色最暗,人也最乏,最為睏倦。

燈影稀疏,宮牆斑駁荒草叢生的冷宮之,人影閃現。

紫禁城本並無冷宮的說法,只是年老的宮人終究要有個地方住。所以在原離樞內廷,東西兩宮的地方,專門開闢出了幾個院落。

本就是偏僻的,刻意被人遺忘的一隅,又住了這些老年的奴婢,哪裏還能有半點人氣兒。破敗不堪,滿目荒涼。

李不仁坐在一個石墩上,一隻手用毛巾捂著臉上的傷口,一隻手因為痛苦而攥成了拳頭。

前邊張不義踩著荒草,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都辦得了,四十二個人,四十二個麻袋!」

「好兄弟,可查仔細了?」李不仁說道,「千萬別有遺漏的,萬一跑一個,咱哥倆可也就到頭了!」

「雜家辦事你還不放心!」張不義笑笑,隨即看看左右,「哎,兄弟,你說為啥忽然要鬧這出?我這心裏,不踏實啊!」

「不該問的,咱們不問!」李不仁也低聲道,「這些年,宮裏不明不白走了的,還少嗎?遠的不說,就說東宮那邊.........」說著,趕緊住嘴,又道,「這話也就是咱兄弟倆私下說半句,咱們當奴婢的,心裏有數就行!」

說到此處,似乎牽扯到了傷口,頓時呲牙咧嘴。

「你哪惹了樸總管,把你打成這樣?」張不義追問。

李不仁想想,「也是雜家多嘴,問了你一樣的話!」

頓時,張不義有幾分害怕,「哎,以為咱們當上領班太監是熬出頭,現在看來.........哎!」

忽然,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

一個敬事房的太監出現在不遠處,「張公公,殿前軍的人來了,等著您呢!」

「拉麻袋的苦力來了!」張不義笑笑,「兄弟你坐著,我去去就回!」

「你麻利點,我自己坐著心驚肉跳的!」李不仁說道。

隨即,遠處原來說話的聲音,還有陰暗的燈籠。聽腳步,似乎來了有十幾個人的模樣。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李不仁心煩躁。

「私自放人出去這事,算是過去了呢?還是樸總管給記上了一筆,日後再算?」他心煩躁是因為這個,他這個內官監可是個肥差,這些年到歲數要放出去的宮女,嬤嬤,還有安置年老的太監,他可是撈了不少。

別的不說,他在鄉下的兄弟們,如今個個都是地主,日子過的不比官宦人家差。

可他也知道,一旦要是被擼了這個領班太監,他馬上在宮裏就狗屁都不是。

心裏正亂鬨哄的想著,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

李不仁捂著臉回頭,「誰........呃.........?」

突如其來的一根鐵絲,忽然死死的勒住他的喉嚨。

他想叫,卻發不出聲音。雙腳在地上胡亂踢騰,身子猶如瀕死的魚一般扭曲掙扎。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他扭曲的掙扎著,栽倒在草叢裏。

然後勒著他的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雙手用力一勾。

「呃!」李不仁發出這樣的聲音,眼球突出。

哢嚓一聲,似乎脖骨斷。細小的鐵絲被人鬆開,隨意的丟進草叢裏。

騎著李不仁的人站起身,從腰帶上抽出麻袋,利索的套進去,然後扛著走遠。

另一邊,張不義打著哈欠,看著一個個麻袋被堆在了一張張手推車上。然後,對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殿前軍校尉說道,「四十二,一個不少?」

「老子管你四十幾?」那校尉冷臉道,「你交多少,老子拉多少?」

張不義吃了個釘子,表情有些不悅。

這時,忽見一個面生的太監,又扛著一個麻袋過來,重重的扔在車上。

「你是?」張不義疑惑道。

「內官監的,方才邊上你們落了一個,給你們送來!」

「不能夠啊,雜家這邊查得真真的!」說著,就要再從頭查起。

「別耽誤功夫了!爺們還等了下值回去睡覺呢!」殿前軍校尉不耐煩,一擺手,「走,從西邊出去!」

眼看這些人影走遠,張不義愣在原地,臉上滿是疑惑。

隨後帶著跟班的太監朝方才過來的方向走去,「兄弟!忙完了!兄弟!」

走到石凳邊,一連喊了幾聲,卻不見李不仁的身影。

只是在地上,發現了李不仁用來捂傷口的白毛巾。

「怪了,人呢?先回去了?」張不義撿起毛巾,藉著光亮四處打量,「也不等我,連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說著,他突然獃滯。

因為他看到了,石凳上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而腦,也瞬間想起了方才,最後一個麻袋。

不是四十二,而是四十三。

撲通,張不義嚇得摔倒,彷彿見鬼一般。

~~~

天亮了,宮又開始忙碌。

樸不成焦急的在門外踱步,直到看到自己跟班小太監,滿頭大汗的跑回來,才停步。

「怎樣?」樸不成急問。

「假的!」小太監喘著粗氣說道,「老祖宗,那個放出去的嬤嬤在外邊的親戚是假的,住的地方也換了旁人。錦衣衛正追查原房主,但根據順天府的檔案,那房子之前幾次買賣,根本沒有登記!」

「壞了!」樸不成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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