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酒館》第十五章:夢魔
醒來的蘇欽聽到老王的喊聲,混沌的腦子立馬清醒了起來。趕忙從坑裏起來往外面看去。
只見老王被李晨掐住脖子,按在大槐樹上,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
老王在盡全力喊出那一句話後,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蘇欽來不及思考李晨怎麼會突然在這裏。
雖然與老王相識的時間並不久,但是蘇欽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好朋友。
此時看到他被李晨按在大槐樹上,更是心急如焚。
蘇欽按照劉老教的方法,將體內法力覆蓋在拳頭上,趁著李晨並沒有注意這邊,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這一拳彙集了蘇欽全身的法力,是傾盡他全力的一拳。
只聽「噗」的一聲,李晨就被蘇欽打飛了出去,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才停下來。
蘇欽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議。
自己居然可以一拳把一個成年打飛,這無疑給了蘇欽莫大的自信。
蘇欽沒有選擇乘勝追擊,而是到了老王的面前。
李晨被打飛後,老王就摔在地上,喘著氣,臉上浮現著劫後餘生的表情。
「跟著你一起太危險了,我差點都死了。」
「這不是沒事嗎?怎麼回事,李晨怎麼會出現的?」
老王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麼知道,我本來是出來抽個煙,透透氣的。」
「然後煙抽完發現你還沒出來,我就想看看你在幹嘛,然後看到柳穎在下面,她和我說你好像睡著了,喊不醒你。」
「我正想叫你的時候,李晨就突然在我背後出現了,他的力氣好大,把我抓住,我根本掙脫不開。」
「後面柳穎就消失了,再之後,就是我被李晨按在樹上,我把你喊醒。」
蘇欽在心裏呼喊了一下柳穎,發現她只是回到戒指裡了,稍微放心了點。
剛回過頭,就發現李晨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捂著肚子,看起來蘇欽這一拳還是有效果的。
蘇欽叫老王躲到一旁去,自己來對付李晨。
此時的李晨面部表情扭曲,猙獰的朝著蘇欽走來。
「小蘇,這個人已經被鬼物上身了,心智完全奪舍了,你不要想著他還是個正常人。」劉老在蘇欽腦海裡說道。
「什麼?那豈不是無法交流了?難道說只能把他消滅了?」蘇欽有些不可置信。
「你可以嘗試把他體內的鬼騙出來,要不然你只能連同他一起消滅了。」劉老無可奈何的回答。
蘇欽沒有言語,靜靜的注視著李晨。
蘇欽心裏十分的糾結,雖然他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被鬼物上身了,但是讓自己把他連同鬼物一起消滅,又過不了心理這關。
畢竟他看上去還是一個正常的人,就算他犯法了,也應該由法律來製裁他。
轉念間,李晨快要來到蘇欽面前。
蘇欽還是沒有下手,他想確認李晨真的沒有了心智以後再動手。
越來越近,蘇欽看到了李晨背上的拚合鬼臉已經越來越明顯,而且還有往李晨臉部轉移的趨勢。
蘇欽不禁退後了幾步,正當他想繼續觀察的時候,聽到老王的聲音。
「蘇欽!你的背後,小心你的背後。」
「什麼?我背後怎麼了?」蘇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趕緊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何時,他的背後已經有了一條伸的極其長的鬼影。
而鬼影的源頭就是李晨的身上。
原來李晨身上的鬼,只是藉著李晨的身子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其實他的真正目標是自己。
在片刻間,蘇欽想到拚合鬼的目的。
相比起李晨,自己身上有法力,更適合奪舍。
剎那間,蘇欽心念一轉,將法力彙集在手上,幻化成刀的模樣,一記手刀就向著鬼影斬去。
只聽得「噗嗤」一聲,鬼影像是水遇到了火一般,逃回了李晨的身上,並且還傳來淒厲的叫聲。
「不能再拖了,要趕快解決他。」蘇欽看著李晨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禁想道。
「對了,既然戒指可以讓柳穎和劉老都進到不同的空間,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主動把李晨身上的鬼吸進去?」
想到這裏,蘇欽就動了起來,張開右手,戒指對著李晨,將渾身的法力一股腦地注入戒指裡。
心裏想著要將李晨身上的鬼吸進去,剎那間,狂風大作,戒指傳來了強橫的吸力。
李晨身上的鬼肉眼可見的從他身上一點一點的扯了出來。
隨著慢慢的被扯出來,鬼影逐漸清晰了起來。
正是那一對姦夫淫婦,兩個鬼扭曲在一起,共用一個身體。
蘇欽加大了法力的輸出,兩隻鬼完全被扯了出來,「嗖」的一下,就被戒指吸了進去。
到了戒指以後,蘇欽清楚的感知到,他們與柳穎是處在不同的空間,沒有自己的同意,他們是出不來的。
做完這些,蘇欽一下就癱倒在地上。
渾身提不起來力氣,這時候劉老說話了。
「你這樣做,要是還有其他的鬼,怎麼辦?太拚了,明明只是一個小鬼,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劉老略微生氣的呵斥道。
「這不是沒事嘛,多謝劉老的關心。」蘇欽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
劉老貌似是對蘇欽大膽的行為感到生氣,沒有再回應。
老王看到蘇欽停下來以後,知道事情已經搞定了,就從樹後走到了蘇欽旁邊。
「也太險了,剛剛差一點你就被鬼影撲到了。」老王心有餘悸地說道。
蘇欽點了點頭,突然又發現不對勁。
「你能看得到李晨身上的鬼?」蘇欽剛剛還沒有反應過來,老王居然能看得見。
「哼哼,我自從上次之後,我就去道觀求了張符,順便讓師傅幫我開了眼。」老王一副有先見之明的樣子。
「別得瑟了,快扶我起來,我沒力氣了。」蘇欽沒好氣的說道。
「好好好,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老王把蘇欽扶到了樹旁邊。
緩了一會,蘇欽就站了起來,走到李晨的身邊。
觀察了一下他的樣子,發現並沒有鬼上身時那種氣息。
但是缺乏經驗,蘇欽不確定李晨會不會恢復正常。
蘇欽想了下,放出了柳穎,此時的李晨不可能威脅到她的。
「我看到過你之前的記憶了,事實就是我們猜想的那樣,不過李晨當時是被鬼上身了,至於……」蘇欽看著柳穎實在說不下去,就轉身幫老王收拾現場,以防第二天被人發現了。
至於他們倆的事,自己並不能給出什麼好的建議。
半小時後,蘇欽和老王已經將現場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也就是在這時候,李晨幽幽醒來。
看到眼前的蘇欽和老王,李晨苦笑了一下,掙扎著爬了起來。
「我...我真不是人。」李晨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一把一把的往下扯。
看樣子,李晨在被鬼上身的時候,同樣還是有著自己的記憶。
而且,鬼平常一般不會上身操控他,只是在關鍵時刻影響他。
蘇欽開口說道:「看來,你對之前的記憶還是清楚的,你的妻子和女兒已經...」
「當時的我像是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不管我怎麼大喊大叫,絲毫影響不到他們控制我的身體。」
「我嘗試過反抗他們,但是我做不到,自從他們上我身以後,我逐漸就被他們影響。」
「我慢慢發現自己的性格變的易怒暴躁,對柳穎越發的在乎,不過那是病態的愛。」
「我找不到人來幫我,我怕自己會對妻子女兒做出不好的事情,可是最後還是發生了...」李晨痛哭流涕的說道。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柳穎和囡囡,我對不起你們...」蘇欽看著李晨一拳又一拳的錘在地上,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
就在一旁看著李晨的柳穎也是滿臉淚痕,她最開始是怨恨他殺害了自己和女兒沒錯,但是後面知道丈夫並不是出自本意,而是被鬼控制了之後,她又茫然了。
以往和丈夫甜蜜的回憶又湧上心頭,看著此時此刻跪倒在自己面前懺悔的李晨,柳穎實在說不出責怪他的話。
她誰也不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遇上了鬼,破壞了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
蘇欽心裏也百感交集,看了看柳穎,示意她是否有什麼想和她丈夫說的嗎?柳穎在蘇欽低語了幾句,便傻傻的站在了一旁。
「李晨,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你身上的鬼我幫你除去了,你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了。」
「正常?」李晨大聲的喊道「我還怎麼過上正常的生活,我的妻子女兒都因為我而死。」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就算你現在自怨自艾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振作起來,重新做人。」
蘇欽苦口婆心的勸道:「柳穎和你的女兒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她們也知道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會原諒你的,而且,她們肯定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支持你的。」
「你這樣頹廢下去,不就辜負了她們對你的期望了嗎?」蘇欽眼見李晨沒有反應,抓著他的領子喊道。
「她們肯定不會原諒我的,畢竟是我親手...」還未說完,李晨就狠狠地挨了蘇欽一拳。
「別擺出這一副要死要活地樣子,柳穎自己和我說的,要你好好活下去。」
李晨捂著被打的地方,眼裏放出希冀的光芒,連忙問道:「你,你能看見柳穎嗎?真的是她告訴你的嗎?」
「對,沒錯,我說你怎麼那麼雞婆,之後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決定,反正我把話說完了。」
蘇欽拉著老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剩下李晨一個人在槐樹下。
皓月當空,李晨跪倒在槐樹下,默默地磕了三個頭,擦乾自己的淚水。
遠處的柳穎也朝著看不見的李晨揮了揮手,彷彿在告別過去一般。
一切都結束了,一切也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