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院子裏，一個削瘦的老頭看著魏司晨：「什麼時候來？」

魏司晨上前輕攬著老頭的肩膀道：「這才上午十點呢，您不是和禮堂約好的下午兩點嘛。」

魏向國點點頭，又想起一事問道：「叫你爸通知他那些叔伯，都通知了嗎？」

「都通知了，都說好了，下午一起看演出，晚上你們老兄弟在一起聚聚，咱可先說好，晚上您可不能喝酒。」

魏向國有些無奈的道：「臨老了，給你這丫頭給治住了，比我的保健醫生還煩人。」

「你要嫌煩我就不來了。」魏司晨笑著道。

「愛來不來，叫你老子也別來，我見他更煩。」

中午吃飯的時候，魏司晨猶豫片刻才道：「爺爺，我給您找了個孫女婿。」

老爺子還沒說話，旁邊魏司晨的奶奶倒是驚喜開口道：「那可是敢情好，你這年齡也到了，小夥子長啥樣，做什麼的？」

老爺子也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

魏司晨想了想，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如果說是寫書的，估計老爺子會看輕趙亙，他們自認是武夫，也不是瞧不起舞文弄墨的，

反正就是天生沒好感。

說是寫歌的，估計老爺子會認為是不務正業。

因為在他們那一代的心中，除了國家公職單位，也就是工人和農民最靠譜了。

「他…，這次陳爺爺他們的彙報演出，就是他想出來的，也是他花精力組織的，說陳爺爺他們不能一直沒事可做。」

老爺子一聽頗為高興道：「搞宣傳口的啊，他孩子倒是有心了。」

趙亙其實並不想來，但畢竟是千年樂團的首次演出，所以他還是跟著來了。

雖然提前打了招呼，但他們進來時，還是有人來門口迎接，而且還需要登記，連車裏裝的東西都需要檢查。

養老院跟了兩個人過來，一是保健醫生，另一個是尋常的工作人員，趙亙和周顏兩人先看了一下場地。

「沒問題。」周顏說著，指了指一邊道：「讓高老爺子站那裏。」

趙亙點點頭，側在一邊站，不會把屁股對著觀看者。

兩人正商量著，就聽見有人笑鬧聲，聲音很大，個個中氣十足的樣子。

「老魏，請我們看演出，你這老東西以前從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怎麼現在喜歡上了。」

「老江最喜歡，我記得那時候只要有文工團來，他眼睛都不帶眨的。」

「放屁，老邢，就像你好到哪去，這小子當兵第二年，文工團來時他要站崗，那委屈勁，還不是老子幫你頂的崗。」

趙亙主動迎了上去，還不等他打招呼，魏向國一雙虎目就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趙亙感覺這雙眼睛總是在他的胸口和喉嚨看，似乎是考慮哪裏更適合下刀。

「你就是小晨的朋友，怎麼長的像個娘們一樣。」

趙亙一愣，自己很陽剛了好吧，就是臉白一些，帥了億點，老頭這也太血口噴人了。

「老爺子，你要是這樣聊天，咱可得說道說道了。」

聽他這樣說，魏向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怎的，就你這小身板還要跟老子操練一下？」

趙亙搖了搖頭，這要是把老頭打一頓，估計餘生就好過了，啥也不用想。

「我是動腦子的，動手那是大老粗乾的。」

一句話直接讓眼前，原本打算看熱鬧的老頭們全部喳呼了起來。

「小子，老子讀書時你還在他娘的肚子裏呢，你說誰是大老粗。」

「像你這樣的，就該丟到部隊裡，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大老粗。」

趙亙掏了掏耳朵，直接開口打斷道：「別吵了，還想不想吃…，想不想看演出了。」

說罷，轉身直接走了。

不走不行啊，他真怕幾個老頭怒極動手，別看老了，瞪著眼還是挺嚇人，虎老雄風在啊。

魏司晨也沒來，幾個老頭戴著沒有帽徽的軍帽，他也看不出哪個是她爺爺，頭疼。

魏向國笑看著離去的趙亙，對著老兄弟道：「怎麼樣，我這個孫婿不鳥你們，哈哈，像我老魏家的人。」

「老魏，人家連聲爺爺都沒叫，你這是上竿子認親戚。」

「脾氣是不小，等一下要是演出的不好，看老子親手砸了他這一堆東西。」

「有脾氣沒能力，是要狠抽。」

老爺子們坐好後，就聽到一個小老太太報幕道：「彙報演出現在開始，第一個節目，合唱：大刀進行曲。」

隨著老高的腰扭起來，一陣激亢的音樂響起。

因為沒有鋼琴和大提琴這些，趙亙只能用古箏、揚琴，然後再融入急促的大鼓。

「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全國愛國的同胞……」

歌曲唱到一半，底下觀看地眾人就站了起來，他們就是不會唱，肯定會跟著一起咆哮起來。

歌曲唱完，十幾個老人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接著則是京劇，沙家浜智鬥。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

能有京劇在裏面，也是因為養老院一個老太太快七十了，還天天早上吊嗓子，吵得人不得安寧。

趙亙聽說，就讓她試了唱一段，還別說真的不錯。

特別開口那一句：刁德一有什麼壞心腸，聽聲音根本不像一個小老太太唱的。

至於說另外兩個，一個是老牛現學的，另一個之前在家唱過戲，不過兩人的水平也就那樣。

第三個曲目就是老陳的二胡獨奏：二泉映月。

第四個曲目是瘸老頭的嗩吶：喜洋洋。

第五個則是射鵰的民樂純樂版，說實話與趙亙印象中的蕩氣迴腸、大氣磅礴還是有差別的，

沒辦法，一是人員的問題，總共會彈奏樂器的也就十二個人，還有三個是他找人現教的，

而他印象中的民樂團足有近百號人。

其二則是因為樂器，人手不足樂器的音效就顯得有點孤，另一時空可是三架古箏，兩架揚琴，還有十幾個大提琴手。

即使這樣，在鼓聲的催動下，那一聲聲『呼喝』之音，還是傳遍了整個禮堂。

底下的老頭聽著提氣，也會跟著呼喝，雖然他們老是踩不到拍子上，但也不妨礙他們參與啊。

每一個節目加上報幕，平均在五分鐘，總共排了十二個節目，加上報幕和佈置，一共是69分鐘。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第10個節目，趙亙選擇老牛和另一個小老太太合唱：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