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個孩子，成活率不足百分之三，活下來的竟然還都有殘缺。」潘多拉有些憤怒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些主控和源質晶片多少錢？」

「一個演演算法晶片的研發資金都需要上百億，何況是源質晶片呢？」老李笑了笑，將臉上的褶皺擠在一起：「他們那是成百上千的研發團隊，而我只有一個人。」

「不是給了你天國聖靈的部分運行代碼了嗎？」潘多拉說道。

「那管什麼用？」老李頭停下自行車，將上面的廢紙殼子拆卸下來說道：「一點點你們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代碼，有根沒有一樣。」

「你到底行不行？」

「要麼，你給我全套的研究設施和經費，要麼……」老李頭擺了擺手，將車上的三個孩子都提了起來：「你們就給我慢慢等。」

「偉業在即……」

「去他媽的偉業。」老李頭說道：「你們也不說你們要做啥，把我忽悠到這裏來，讓我在這窮鄉僻壤做實驗，要不是看在聖靈代碼的面子上，我才不給你做呢。」

「……」

潘多拉沉默了一會後，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漂亮的臉龐。

看到這張臉，寧原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既視感，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呢？

他仔細回想半天，卻也沒想起來是誰，於是隻好作罷。

可能是和地球上的某個明星很像吧……自己也從來不關心那些。

潘多拉說道：「總之，要快。」

「快不了。」

「如果你能在三月之內完事，我可以做主。」潘多拉說道：「給你永夜的情報。」

「永夜？」老李頭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天空，隨後微微一笑：「你們……」

「基礎完備，已經可以進行源質剝離。」潘多拉說道：「正在進行測驗與調整。」

「我要你們探查古神內部的技術。」

「我做不了主。」

「……」老李頭死死的看著潘多拉的眼睛，盯了好一會後，他說道：「好，三個月之內完事，別忘了你的約定。」

「信守承諾，是我們組織一貫的行事風格。」

「說殺人全家就殺人全家嗎？」老李頭哼了一聲：「過來幫忙，把這些破爛抬進去。」

潘多拉將車上的廢舊金屬板卸下：「你還真當上了垃圾佬？」

「這不是你們要求的嗎？」老李頭笑著說道：「我還感覺挺不錯的，不少實驗材料都是我用這些垃圾組裝出來的。」

「我不是給你經費了嗎？」

「你們那點錢，夠幹嘛的？」老李說道：「我現在都吃不上牛排了，每天只能啃點白面，最好的時候也就一顆雞蛋。」

「真慘，要不要我給你點夥食補貼？」

「有這好事？」老李笑了笑：「每月一萬，不講價。」

「……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潘多拉想了想說道：「好，給你。」

「早知道我說兩萬好了。」

「別給臉不要臉！」潘多拉抱著堆成一摞的廢紙殼和鋼條，率先進入了廢品收購站中。

老李也將三個孩子提溜起來，拎進了收購站中。

看著這三個昏迷不醒的孩子，潘多拉問道：「他們都叫什麼？」

「你還在乎實驗品的名稱嗎？」老李看了一眼潘多拉，略帶嘲諷的問道。

「……」潘多拉沉默片刻，說道：「我回去了，祝你實驗成功。」

「快走吧。」老李擺了擺手：「留你吃飯又得花一筆錢，現在資源多緊張啊。」

「好，我回去吃牛排去了，蛋皮卷牛排，橄欖油煎到七分熟，再配上果蔬沙拉，最後再來一一杯雞尾酒……」

「滾！」

「誒，好嘞。」潘多拉笑著回應了一聲，隨後走出了收購站，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

「老李他……」

聽著二人的對話，關雅明白了，自己這個養父……一直在騙她。

騙了她一輩子。

「看來二十多年前，羅琳他們，也經歷了複雜的實驗流程，這才讓天國聖靈穩定下來。」斯圖爾特說道：「這應該就是天國聖靈源質的實驗場之一。」

「要不是有標槍的記錄，還真看不到這些。」寧原點了點頭：「看來關姐姐就是實驗品之一……」

關雅苦笑了一聲：「還是唯一成功的實驗品，老李頭……我……」

或許是之前情緒崩潰的太過徹底，又或者是曲速飛行後，一路下來早已震驚的麻木。

得知養父的真實面貌後，她的情緒竟然沒有太大波動。

「我知道身體裡有主控系統的時候，就猜到了是他。」關雅長嘆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他。」

「誒……」寧原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的一生，都是個笑話。」

「怎麼能是笑話呢？」寧原笑著說道：「我可都看到了，你研發曲速飛船時候的經過，經歷過重重困難後，你才把主框架……」

「你別說了。」關雅頓了頓，語氣平靜的說道：「快跟上去，看看那些孩子都怎麼樣了吧。」

「……」

雖然關雅語氣平靜，但寧原還是感覺到了，其中壓抑著怎樣的情緒。

猶如暴風雨前的平靜。

寧原點了點頭，蹲在垃圾堆中的陰影處，靜靜的等待起來。

然而老李頭卻一直沒有前往實驗室，他用廢紙殼在地上搭了一個小床，將三個孩子靜靜的放在上面。

隨後便坐在垃圾堆上，靜靜的喝起了茶。

一杯接著一杯，直到數個小時候，太陽西斜，紅霞瀰漫在頭頂摺疊的城市中，映照而下。

微風皺起，吹起散落的黃沙，惹得他一陣輕咳。

咳嗽過後，他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出來吧。」

寧原皺緊了眉頭，這人看來是發現自己了。

但……萬一是詐呢？

他沒有動作，屏息凝神，繼續安靜的獃著。

「這收購站中到處都是感測器，你們進收購站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你們，還有你們的主控信息。」老李說道：「出來吧，來自淵墟的小傢夥。」

「……」

寧原沉吟片刻，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國土安全局的，還是時空管理局的？」老李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問道。

寧原挑了挑眉頭：「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慌亂，畢竟作為一個普通人，面對異能者可是絲毫沒有勝算。」

「勝算？」老頭笑了笑：「如果你們是國土安全局的，那你們應該知道我，如果你們是時空管理局的，那你們現在就該跑路了。」

「哦？」

老李轉過頭看了一眼寧原：「小姑娘，敢直面我這個s級異能者，想必你們準備了不少。」

s級？

寧原心裏忍不住怒罵一聲。

艸！

這打起來一點勝算都沒有。

老李繼續說道：「我原本以為你們只是城市警察，用來調查兒童失蹤案的，但轉頭一想不對。」

他自顧自的解釋道：「如果是城市警察，應該第一時間將我和潘多拉包圍，然後質問兒童下落。」

「他們可不知道異能者的事情。」

「但你們在等，等我潘多拉離開，等我打開實驗室。」老李微笑著說道：「我猜你們想釣大魚，一邊跟蹤潘多拉，一邊收集我的罪證，調查實驗。」

「……」

寧原撓了撓頭。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幹啥啊！

「我也在等，在等你們沉不住氣現身。」老李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是真能忍啊。」

他站起身，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起來，他面色不善的大喊道：「你們還不出來嗎？要想抓一個s級，機會只有一瞬！」

s級，這可怎麼打？

面前這個老頭，認為自己陷入了絕境，一會肯定是要暴力突圍的。

屆時，自己作為「唯一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絕對會是挨打對象。

一想起之前見到的s級異能者的恐怖戰鬥，他就心肝發顫。

他知道，面前這個老頭髮起瘋來，半坐城都要沒。

自己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寧原皺緊眉頭，想了想說道：「就來了我一個。」

「寧原？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斯圖爾特驚訝的問道：「這個關口，你不狐假虎威，虛張聲勢，反而要自爆，你找死呢吧！」

「聽我的，安心。」

寧原輕聲安撫道。

他心裏清楚的很，對於陷入絕境的困獸而言，任何刺激都會引起他的強烈反應。

自己要是撒謊，說自己有強大的朋友在身邊那種虛張聲勢的話，絕對會突破臨界值，讓老李陷入瘋狂中。

屆時，老李會第一時間對自己下手，然後利用自己創造「機會」，快速突圍。

通過原主的戰鬥經驗得知，欲要殺困獸，必先要降低他心裏的警戒值。

孫子兵法中有雲：圍師必闕。

所以歷來大軍圍城，都要留一個缺口，為的就是避免對方魚死網破，造成重大傷亡。

雖然寧原並沒有包圍老李。

但……老李他自己認為有啊！

所以寧原不能再刺激老李了，他知道這些逃犯都什麼心理。

「什麼？」老李瞪大了眼睛。

「就來了我一個。」寧原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走上前。

「哈哈哈哈。」老李張狂的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會信嗎？你只是一個誘餌，只要我一出手，就絕無出逃的機會。」

「你可真是能夠腦補的。」寧原笑了一聲，說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對於我們來說，你這種小蝦米，根本不夠看的。」

「你什麼意思？」老李皺緊了眉頭，疑惑的看向寧原。

「我們想要的是，那個能觀測古神內部，擁有龐大實力的組織。」寧原抬起頭，充滿自信的說道：「在他們的面前，你只是一個小蝦米。」

老李疑惑的問道：「你想要我成為你們的線人？」

「沒錯。」寧原點了點頭：「我要他們的實驗數據，要他們的目的，要他們的一切。」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給你？」

「因為……」寧原笑了笑：「他們會殺了你，不是嗎？」

「……」老李陷入了思索中。

寧原趁熱打鐵的說道：「那個組織向來做事不留情面，你不是他們組織的人，所以他們必然會殺人滅口。」

「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我就得讓你建幾個朋友了。」寧原笑著說道：「時空管理局，可一直對封印的事情耿耿於懷。」

「你們國土安全局的人，真是狡詐。」老李低聲笑了笑：「想不到一個年級輕輕的小姑娘，都有如此魄力。」

「富貴險中求嘛。」

「說吧，你們能給我什麼？」老李問道。

「你想要什麼？」

「一套假的身份，取消通緝令。」老李說道：「還要有在大公司科研部門任職的資格，年薪要在三百萬以上，除此之外，還要有三千萬的資金。」

「除了錢以外，一切好說。」

老李笑了笑：「你們這摳門的態度，不愧是國土安全局。」

「廢話，哪來的錢給你。」寧原說道：「先帶我去看看你的實驗室吧，我要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不能錄像。」

「錄像中不會出現你的臉，你不會被起訴。」寧原說道。

「……」老李閉上眼睛思索一會後說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代號007。」

「你們還真是謹慎。」老李嘖了一聲，說道：「好吧，007女士，跟我來吧。」

說完，老李緊張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寧原後，低嘆一聲。

「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

廢品收購站的結構是一個寬闊的大院，帶著一個一個平房。

越過用來堆砌廢物的院子後，寧原跟隨著老李進入了平房之中。

房間不大，內有著一座粗木製成的立柱，頂著上方的粱。

整間屋子便是沿著這根柱子立起來的，柱子的旁邊，有著一個簡易的土灶，上面架著一個水壺。

水壺正在咕咚咕咚的冒著泡。

老李見狀，連忙將燃起的爐灶關掉。

「這房子是老李自己蓋的，建築水平很差。」關雅說道：「夏天屋內有一股散不去的霉味，冬天還不放風，爐子如果半夜滅了，老李的鬍子上就全是冰碴。」

「真是惡劣的生長環境。」

「我怕建築工人看到下面，所以自己蓋的房子，手藝粗糙，讓您見笑了。」老李笑著說道。

老李聽到寧原的話，笑了笑，然後走到木床的旁邊，拉開了破舊的小木床。

床下，有著一道四四方方的合金閘門，老李將手摁在上面之後不久，閘門處便亮起了一道綠光，緊接著就展開成一道蜿蜒向下的樓梯。

「007女士，請吧。」

老李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先下。」???.

「好的。」老李率先下到了地下室中：「放心，我不會搞什麼小動作，其實我早就有聯繫你們的打算。」

「那為什麼不聯繫呢？」

「困在這封印世界，溝通淵墟非常複雜。」

老李拍了拍手，周圍的燈光亮起，寧原頓時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那是一道巨大的合金閘門，被厚重絞索牢牢的所在一起，周圍是密不透風的混凝土牆，不知道有多厚。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關雅驚呼道：「老李頭，沒想到你還藏有這樣的地方，我在這裏活了十多年，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混了鉛的合金，周圍的混凝土牆中也鑲嵌有鋼板。」老李瞧了瞧合金閘門後說道：「資金有限，搞不到異空間相位塗層，隻好拿鉛版對付了。」

「你在這裏，實驗什麼？」

「古神，天國聖靈的源質晶片製造實驗。」老李說道：「那個組織要求我在這裏做人體實驗，為了他們那什麼……偉業。」

「偉業？」

「我上哪知道去？」老李苦笑著說道：「這幫人神神叨叨的，就像是神棍一樣，也不知道哪來的古神知識。」

「開門吧。」

「好的。」

老李將手按在合金閘門上，閘門的上方冒出一道綠光後，緊接著合金閘門便轟隆隆的打開。

在合金閘門之後，是一片浩大的空間。

在空間的正中央，有著一道黑色的金屬立柱，上面有著魔洞軍工的logo標識。

寧原一眼就認出了，這和自己在魔洞軍工實驗室看到的一樣。

是一台立柱型量子超算，為整個實驗提供算力支持。

圍繞在量子超算的旁邊，有著一堆不知名的儀器，寧原根本看不出來都是做什麼用的。

在房間的盡頭處，有著數十張大病床，上面躺著幾個昏迷不醒的小孩。

這些孩童的皮膚都透露著詭異的蒼白，臉上都有著金銀色的瘡疤，這是天國聖靈源質侵染的癥狀。

「一開始我們是用成年人做實驗的，但後來發現，成年人的抵抗力遠遠低於孩童。」老李說道：「可能是『現實幹涉類蛋白質』引起的。」

「怎麼說？」

「天國聖靈的源質……算是一種外來思維吧。」老李說道：「成年人接觸到外來思維會生出警戒，甚至抵抗的情緒，挑動『現實幹涉類蛋白質』後，會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就採用孩童來做實驗？」

「嗯。」老李說道：「用孩子做實驗風險很低，這些孩子都患有輻射病，是外面沒人要的存在，就算消失了也不會引起追查。」

「……」

寧原沉默不語，一想到那些輻射病孩童的處境，他就感覺有些心酸。

「那些實驗失敗的孩子呢？」

「都被秘密處理了。」老李說道：「這裏雖然沒有高密度中子流，但有可以屏蔽源質汙染的儲藏室，只要……」

他頓了頓，隨後說道：「把他們腐化的血肉摘除，然後扔進下水道裡就行。」

「……你真是個人渣。」

「呵呵。」老李冷笑一聲：「你別裝作正派了，007女士，你們國土安全局乾的惡事也不少，和你們相比，我都算是仁慈的了。」

「這些孩子，治不好嗎？」

「被天國聖靈帶走的？沒救了，給他們個解脫反而最好。」老李聳了聳肩，說道。

「……」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童聲傳來：「爸爸，這位大姐姐是誰啊？」

寧原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病床下走出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

她大概五六歲，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小裙子，正在好奇的看向寧原。

「你怎麼出來了？」老李有些無語的說道：「快回去。」

「我不嘛，那個房間裡好無聊的說。」小蘿莉撅起嘴搖了搖頭：「你要陪我來玩嘛！」

緊接著，她蹦起來爬上病床，看著病床上的昏迷的那些孩子說道：「呀，這些人怎麼還沒有醒呢？快醒來，快醒來，陪我玩了！」

看到這個小女孩的那一刻，關雅在寧原腦中驚呼道：「這……這不是小時候的我嗎？」

「這是……」

「關雅，快回去。」老李抱起小女孩，然後笑著說道：「這是我的養女。」

「不嘛，老李頭，她是不是你找的老婆啊。」小關雅一臉不悅的看著老李說道：「你這麼大個人了，還找這麼年輕的老婆，真是不要臉。」

「？？？」

寧原被聽的一臉問號。

不是，關雅你小時候是這樣的嗎？

看不出來啊。

老李燦燦的笑了一聲：「她是我工作上的夥伴，你不要鬧了。」

緊接著他有對寧原說道：「她根實驗沒關係，你不要誤會。」

「爸爸，我的腦袋好疼啊。」小關雅晃著腦袋說道：「你給我安裝的那些東西讓我的腦袋嗡嗡的響。」

「看來你的源質實驗早就成功了。」寧原說道：「她的身上，就沒有出現源質反應。」

「她不是這裏的實驗體。」老李說道：「只是我收的……」

「你這麼騙人有意思嗎？」寧原看著小關雅的臉說道：「她有沒有接受源質，我還能不清楚嗎？」

聽聞，老李瞬間臉色一變，皺緊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合金的閘門突然打開，潘多拉夾著兩個孩子闖了進來。

她進門就大聲的問道：「老李，你這安保做的怎麼回事？這倆孩子在你房間外看半天了……她是誰？」

寧原轉過頭，看著潘多拉胳膊下夾著的兩個孩子，眼睛眯了起來。

他們倆不是關小魚和雷文嗎？

怎麼會在這裏？

「我想起來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關雅有些痛苦的說道：「我想起來當時發生的事情了，她，她和老李殺了關小魚和雷文……」

與此同時，潘多拉低下頭，目光不善的看向寧原，大聲質問道：「老李，你背叛了我們？」

筆趣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