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城看著他們，看了一會兒，輕嗤一聲，似是嘲諷，又似是憤怒，但是仔細再一聽，又似乎只是的笑笑。

慕容燁和月心、雲小霜齊齊的抖了抖，有些猜不準趙墨城的心思。

恰好這時，趙虹蹬蹬蹬的從樓梯上上來了，她沒有發現眼前這情景的詭異之處，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對雲小霜說：「嫂子，我和小雪，還有雲叔叔做了新的葯膳，你趕緊去看看，評價一下。」

雲小霜求之不得，忙道：「好好好，這就去！」

說著，就拉著趙虹的手，迫不及待的往樓下，把趙虹都給整懵了。

樓上，便只剩下慕容燁和月心兩人面對趙墨城，趙墨城沒有說話，他們也不敢開口哦，氣氛一時間靜默的有些僵硬。

過了片刻後，趙墨城轉身往雅間裡走。

慕容燁和月心對視一眼，跟了進去。

一進到雅間，趙墨城往椅子上一坐，慕容燁和月心卻不敢做，雙膝一彎，就跪了下來。

「請少主責罰！」兩人同時請罪。

「罰什麼罪？」趙墨城的臉上似乎看不出多少生氣的痕跡，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慕容燁琢磨著，這事讓他自己說自己犯了什麼錯的意思，便主動說道：「屬下有錯，對少主夫人有了非分之想。」

「屬下也有錯，早就知道慕容燁的心思，卻沒有稟告少主。」月心也誠懇的認錯，說完後，心裏卻有些苦澀。

知情不報又算得了多大的錯？她最大的錯，是對她的少主動了心啊！

「少主，屬下不該對少主夫人產生那種心思，請少主責罰！」慕容燁羞愧不已，感情不由他自己控制，但是他卻仗著酒氣，把心裏的話對雲小霜說了出來，還讓趙墨城聽到了，並把月心也牽扯進來了，當真是該死！

慕容燁聲音乾澀道：「屬下已經知錯，但是請少主相信，屬下對少主您的忠誠絕無改變，屬下對少主夫人是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但絕無覬覦之心，更不敢有任何小動作，屬下只是想......」

他說著，頓了一下：「只是想把這份喜歡默默埋在心底，沒想過說出來，今日......」

「今日喝醉了，所以沒忍住說了？」趙墨城打斷他的話，替他把後半句說了出來，語氣聽不出喜怒。

「是。」慕容燁自知理虧，低著頭不敢看趙墨城。

「扣扣扣！」

趙墨城輕著桌子，語氣漸冷：「慕容燁啊慕容燁，你這次是喝醉了是訴說心意，下次會不會是乾點別的？」

這話說得可就重了，慕容燁一驚，趕緊舉手發誓：「少主，屬下絕對不敢有那樣的心思，屬下對少主的忠心日月可鑒，請少主明鑒！」

趙墨城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慕容燁隻得接著表示：「屬下......屬下日後絕不敢再喝醉，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用少主您動手，屬下自會自我了斷。」

聞言，趙墨城打量他片刻，判斷他這話的真假程度，待看到慕容燁確實表情真摯，沒有一點作偽的痕跡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少主，求您念在慕容燁往日為少主盡心效力的份上，就饒了他這次吧！」月心物傷其類，替慕容燁求情道，「屬下可以證明，慕容燁是真的沒有做任何小動作的打算，他只是想默默地喜歡夫人，所以屬下才沒有稟告您這件事。」

「月心啊月心，你可知你這是欺上？」趙墨城冷笑一聲，眼裏透著冷意。

月心身子一抖，白著臉色說道：「屬下明白，少主您最厭惡手下人串通一氣，欺上瞞下，屬下知錯了，請少主責罰！」

「比起責罰，我更想知道你為何明知此舉是錯，卻還要為慕容燁隱瞞？」趙墨城冷聲質問，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月心。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月心身體不斷顫抖，心理上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控制不住的就要把物傷其類，她也對不該動心的人動了心的話說出來：「因為屬下......」

話說到一半，猛地想到，以前對趙墨城表露心跡，想要做少主夫人的女子，都無一例外的被趙墨城打發到別的地方去了，一輩子再也見不到趙墨城。

月心臉色一白，及時醒悟過來，趕緊住了嘴。

但趙墨城還在等著她的回答，看錶情像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月心一個激靈，趕緊咬了咬嘴唇，收斂了臉上有些過火的表情，用最後的一絲理智說道：「因為屬下覺得慕容燁只是默默喜歡夫人，不會對少主您和夫人產生威脅，更不會帶來麻煩，所以......」

「呵！你覺得？」話沒說完，就被趙墨城打斷了，「月心，你告訴我，我曾經對你們耳提面命的話是什麼？」

「您說過，做您的手下，切忌不可自以為是，必須要把所有的情況都彙報給您。」月心啞著嗓子，有些心虛的說道。

趙墨城說這話的目的，就是怕有些人自以為某件事不重要，就不給他彙報，結果最後卻發現那件事十分重要，在某些情況下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出現，趙墨城才重點強調過這一點，可現在，月心卻明知故犯，當真是沒有把趙墨城的話放在眼裏。

趙墨城冷笑兩聲，用滲人的眼神看著月心，道：「既然記得，還明知故犯？」

「少主，屬下......」月心想要解釋，卻發現根本不知如何解釋，一時間，臉色白了又白。

「砰！」

驀的，趙墨城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啪啪啪」好幾聲，精緻的瓷製茶杯被震到地上，發出接二連三的聲音。

茶杯破碎，碎片四處亂濺，有兩片濺到了慕容燁和月心的身上。

趙墨城正在盛怒中，他們不敢躲，依舊筆直的跪在原地，讓茶杯碎片濺到了身上，割破單薄的衣裳，劃破皮膚，滲出鮮血。

但慕容燁和月心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跪著，臉上是一副懺悔羞愧的表情。

趙墨城沒有注意到他們受傷了，怒斥道：「我是不是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仗著自己跟著我多年的老人，就自視甚高，覺得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屬下不敢！」

慕容燁和月心被嚇的一抖，跪俯在地上，齊聲說道。

「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吶！」趙墨城的聲音裡像是含著冰碴，說完後，略微放緩了語氣，接著道，「我這兒是放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了。」

慕容燁和月心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少主，您這是不要我們了嗎？」

「是你們不想在我這兒待了。」趙墨城用桌上還完好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稍微平緩了情緒。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慕容燁喜歡雲小霜的事倒在其次，畢竟感情這種事確實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而且趙墨城相信，慕容燁的確是沒有那個膽子真的追求雲小霜的，雲小霜也更不可能喜歡他。

趙墨城生氣的是慕容燁和月心合起來欺瞞他，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自己的手下們相互勾結，而這兩人明知道這一點，卻還那麼做了，當真的觸到了趙墨城的逆鱗。

慕容燁和月心明白了趙墨城的意思，被嚇得不輕，趕緊接連表態，說自己對趙墨城忠心耿耿，這次只是一時糊塗了，才會犯錯，以後再也不敢了，求趙墨城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趙墨城何許人也？說出來的話自然不可能那麼輕易收回，他冷哼一聲，一拂袖，走了。

「少主！少主！」

慕容燁和月心在身後著急的喊叫，趙墨城卻頭也沒有回。

趙墨城已經出了雅間，怕被旁人發現端倪，慕容燁和月心不敢再叫了，也不敢在趙墨城正火大的時候追上去惹他煩。

雅間裡，慕容燁和月心面面相覷，皆是無奈苦笑。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少主發這麼大火了，尤其是對我們這些手下。」月心滿面傷心，淚盈於睫。

慕容燁嘆了口氣，抱歉的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月心搖搖頭：「不全是你的錯，也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當時幫你，也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慕容燁不知道月心偷偷喜歡趙墨城的事情，聞言不禁有些疑惑。

月心卻只是苦笑了兩下，沒有解釋。

見此，慕容燁便也不好再問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離開少主，我一定要想想辦法！」這時，月心又開口說道，神色堅定。

「少主真的要趕我們走嗎？」慕容燁神色悲戚，「這麼多年，我一直跟著少主，少主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離開少主，我又能去哪裏呢？」

頓了頓，接著道：「不過，少主沒有處罰我們，只是想把我們趕走，已經是很顧及以往的情面了。」

月心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這次的事是我惹出來的，我會去找少主負荊請罪，懇求他的原諒。」慕容燁雙拳握緊，眼裏閃著光，「反正，我是一定不會離開少主的！」

「我也是！」月心附和，兩人對視，互相鼓勵。

月心看著慕容燁，突然，心頭冒起了一個主意——如果，她對少主說，她是因為喜歡慕容燁，才幫他隱瞞的，少主會不會相信？

這樣是不是就不再是明知故犯？如果不是，少主是不是就不那麼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