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臉色難看，看向雲小霜，在等她的答案和回復。

「如果是我的話，就在這女人的臉上刻上『狗東西』這三個字。」雲小霜的神情悠然，這些流言對她造不成任何的情緒上的影響。她說完這句話，頓了頓才說，「不過那樣的話就太容易暴露了。」

趙虹的眉頭擰的都可以塞下一顆黃豆，不解的問：「嫂子，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假如是你？呸呸呸，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她聽不懂雲小霜的言外之意，但是知道這樣的話不能亂說，尤其是在現在，鄭多多剛死，衙門正在盯著這件事情。

他們了解嫂子，知道雲小霜不是這樣的人。可這話若是被其他有心人聽了去，難保不會多想。

到時候再引來一身的麻煩，豈不是更加討厭。

雲小霜勾唇，看向慕容燁不語。趙虹不解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慕容燁此時正擰眉在思索什麼，忍不住將眉頭皺的更緊了。

慕容燁的思路被打斷，忍俊不禁，走到趙虹的身邊揉平她的眉心，說：「小小年紀就學會皺眉了，就不怕提前變成小老太婆嗎？」

趙虹滿腹的委屈，提高了些音量：「可是你們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慕容燁失笑，揉著她的小腦袋說：「想要聽懂這些話很簡單，回去先把你哥給你準備的十二本書背會。」

還在委屈等安慰等解釋的趙虹：……

「女子無才便是德，其實聽不懂也是件好事。」

勸趙虹有事沒事都要多讀書的慕容燁和看熱鬧的雲小霜：……

雲小霜決定直接忽視掉這個不願意讀書的隱性漢子，直接問慕容燁：「你想到了什麼？」

慕容燁說：「京城是天朔國最大的城市，人口更是數以萬計，每日的死亡人數和出生人數都不在小數，可是被惡狗分食的事情卻是三年內第二次發生。」

「上吊後被分食的……這更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雲小霜勾唇冷笑，道：「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讀的流言裏，有句話是說鄭多多瘋了。」

趙虹點頭，接道：「我記得，她到死都在罵我們是狗東西。」

「可是誰說她口中的狗東西就一定是我們呢？」雲小霜的目光中含有深意。

趙虹一愣，心底有寒意迅速掠過。她感覺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麼，但是這個想法跑的太快了，她沒有來得及追上，只能迷茫的看向慕容燁尋求幫助。

思考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累了，既然慕容燁這麼聰明，能夠秒懂雲小霜的意思，那這種累活就由他來吧，自己就當那個可愛的吃白飯的吧。

「你的意思是，她嘴巴裡的狗東西是另有其人？」這回，就連慕容燁都迷茫了。

雲小霜聳聳肩，道：「只是猜測。」

她最初也並不覺得這裏面有什麼問題。她打聽過了，百年字型大小在鄭多多的爹去世後，正式由她打理時，生意雖說不錯，但是卻遠遠不如之前。她問過之前百年字型大小的常客，都說說鄭多多做出來的東西雖然和她爹做出來的沒有差別，味道也是非常的好，但是總感覺少了些，可又實在是想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

所以雲小霜托其他人買了糕點帶去給趙墨城——這個曾經最喜歡百年字型大小糕點的人，也是在他落魄的時候被鄭多多的爹幫助過的男人——讓他嘗嘗究竟是少了什麼味道。他說，鄭多多做出來的東西太過刻板，沒有靈活性，好像是連麵粉精準到克上。鄭多多完全是按照祖上的偏方往下製作的，所以絕對會是美味，但是，若是數十年味道連一絲偏差都沒有，食物便少了一絲它所蘊含的靈活性，便也就讓這些客人們感覺到少了些什麼。

鄭多多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將近九十歲，可是糕點鋪的生意卻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雲小霜想，鄭多多心裏比誰都焦急，也比誰都煩躁。尤其是這段時間墨雪樓突然的崛起讓百年字型大小的客流量再次迅速減少，肯定會讓你鄭多多的心裏有些想法。如今趕在墨雪樓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趁機賺點什麼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這種想法終止在鄭多多惹怒雲小霜所以雲小霜開始調查關於百年字型大小的事情時。那突然冒出來的水靈的少女，突然牽扯到的逍遙世子，突然參與調查的逍遙侯，無辜成為箭靶子的九品小官引來了雲小霜的注意。

流言從來都是空穴來風，不會無緣無故的憑空出現。

所以雲小霜將注意力對準了始終沒什麼動靜的宸然。

直到那時，雲小霜才發現身為逍遙侯和丞相的孫子/外孫子根本不容小覷。

不管是她的木瓜被人偷襲，還是這次的鄭多多事件，宸然沒有從來一件迴避過，他始終坐在常坐的位置安靜的看著細，甚至沒有露過頭，安靜的雲小霜都要忘記了他的存在。

仔細想想，知道雲小霜將要上新品的人都有誰呢？木瓜被毀壞的時候雲小霜為了抓賊暗中調查了許多，發現不止是只有她的東西遭到了破壞，許多從其他地區來的稀有的水果都遭到了破壞，尤其是以黃色的為多，尤其是從利州城方向運過來的東西。

不知道木瓜是綠色，說明不是後廚的那些人，只能是見過木瓜汁的人。杜雪和李奇夫婦對木瓜有著偏執的喜愛，更加不會主動去破壞這個東西。況且，他們的家庭就算是富裕，勢力也不至於強大到破壞了這麼多進京的水果蔬菜而不被衙門的人盯上，且連著幾天，衙門的人就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似的，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

所以當時，雲小霜的心裏很快猜到了一個人。

本想積累著，尋找爆發的時間點，沒想到迅速接上了鄭多多的這件事。現在想想，宸然還真是一分鐘都不想讓自己浪費啊……呵呵，若不是這次他的尊嚴被挑戰了，將鄭多多捆起來被野狗活生生的咬死分吃，她還不能確定這背後的指使是誰呢。

慕容燁在等她繼續往下說，誰知道她到了這裏就閉上了嘴巴，只能停止了詢問。

待慕容燁和趙虹離開後，雲小霜獨自趴在窗戶上，眺望著繁榮熱鬧的京城，心想：「宸然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呢？」

雲小霜又迷茫了，因為她突然發現，原來她不一定會掌控這個世界所有的發展趨勢，趙墨城也不是個例外。

這個世界的娃娃早熟，受到的熏陶是她那個世界不能想像的。女人的心計也比她的那個世界更加深重難懂，下手也更加的狠辣果斷，是她不能用那個世界的學來的心理學進行揣測的。

她之所以能夠計算這些商人們或者是趙虹這些小女生的心，無非是因為一個目的太重，一個涉世未深。

算了，兵來將擋。她也不是什麼愚蠢的人，不一定會抵擋不住。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雲小霜沒再提過這件事，慢慢地，眾人也就淡忘了鄭多多，只是提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有些詭異與害怕。

宸然依舊每日會定時定點的來墨雪樓吃飯，以至於這裏的夥計都認識他了，見了面也都客客氣氣的打個招呼，但是宸然一次也沒有理會過他們。雲小霜暗中觀察著他，兩個人每次視線相對的時候宸然都會表現出極其強烈的厭惡。

而不知其中原因的雲小霜依舊以為是因為自己挑釁了丞相的尊嚴所以才會被宸然如此的討厭，並相信他很快就會有下一步棋。

許是因為流言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雲小霜這一整日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導致趙虹和慕容燁今日的狀態也不是很好。這個情況在趙墨城來接他們回家的時候就發現了，但是忍不住問出來是在回家的路上。

以往的時候，趙虹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的和他說關於今天在墨雪樓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人和那些可以當做熱鬧看的事情，但是今日沒有，她只是非常乖巧的和自己並排走。

而那個在趙虹嘰嘰喳喳的吵鬧時便用膩死人的目光瞧著的男人今日也是抿著唇看著前方的路，就連時不時調侃趙虹一下的雲小霜都是沉默不語的。

「今天在樓裡遇到了什麼事嗎？」趙墨城偏頭，用餘光看推著自己的雲小霜。

被突然點名的雲小霜愣了一下，剛剛中斷思索的她連說話都還有些結巴：「啊？呃，沒、沒什麼事啊，怎麼了？」

這副模樣更是惹人懷疑。

趙墨城皺了皺眉頭。

他了解雲小霜，只有在遇到她覺得有難度的事情時她才會出現這個反應。剛才的走神應該是在思索如果發生了什麼她將會以什麼方式進行應對。

趙墨城將頭歸正，目視前方，裝作不經意的說：「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們幾個今天晚上有些不對勁，所以猜測你們可能是在樓裡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今天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