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然的身子一僵，臉上的表情陰冷了幾分，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問：「你在嘲諷我？」

雲小霜聳了聳肩：「不，我只是在警告你，收起你的小動作。」

宸然的眼睛像是被什麼刺到了，突然眯了起來，警惕的看著他，但是嘴角沒有鬆開那抹冰冷無情的笑：「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雲小霜若無其事的點頭走開：「或許吧，畢竟我的那車木瓜的損壞和鄭老婆子的死都挺蹊蹺的，搞得我現在看誰都是疑神疑鬼的，瞧瞧，一不小心就懷疑到了你的頭上。」

她說完便沒有再回頭，但是能夠感覺到熾熱的視線黏在她的後背，彷彿憑空生出了雙爪子要將她從後背撕開。雲小霜不是第一次活的小丫頭，令人恐懼的目光她感受到了許多次，但是像今天這樣殺意濃鬱的要溢出來的視線，她還是第一次接觸到。

但是既然選擇裝逼，就不能認慫。雲小霜甚至連躲都沒有躲，就這麼昂首挺胸的頂著這兇狠的視線下了樓。當到了拐角盲區的時候，她突然捂住了心臟，撫慰著那咚咚咚跳動的小可憐，嘟囔道：「嚇死老娘了。真是，去他老大爺的，小小年紀哪兒來的這麼濃鬱的殺意。」

「剛才杠的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說慫就慫了。」身邊突然傳來男人的低笑，把雲小霜嚇得差點叫出來，但是立馬被用袖子遮住了嘴巴。

慕容燁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可真是我的祖宗，這裏是飯店，你叫出來是想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嗎？」

雲小霜翻了個白眼，說：「誰讓你突然出聲嚇我。」

「我的錯我的錯，」慕容燁立刻認錯，但是雲小霜覺得他的認錯一點也不誠懇，因為他的臉上還帶著探究的笑意，「不過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是破壞木瓜和指使鄭多多汙衊墨雪樓的幕後黑手？」

他看起來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應該是讀過書的。慕容燁見了他好多次，都是獨自前來，總是坐在二樓的包間，一個人點上兩樣菜，一小壺奶酒，一坐便是一天。有時候是在主樓，有時候是在分樓，不少夥計都見過他，也算是墨雪樓的老客戶了。

要不是這次他裝病，慕容燁還真看不出來他和墨雪樓有仇怨。

雲小霜頷首，說：「這是逍遙侯府的世子，宸然。」

慕容燁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難怪，最初見面的時候他會覺得這個男人的眉宇間竟然和趙墨城有幾分相似，難怪他在跟雲小霜提及這件事情的時候雲小霜會大發雷霆……

但是，他臉上的僵硬只在持續了瞬間後便恢復如常，道：「是丞相派他來的？」

「嗯。」

這就說得通他為什麼會突然和墨雪樓開始作對了。慕容燁突然想起來之前雲小霜曾經提到過，在她的這場反抗之戰中，會牽扯到趙墨城的身份。當時他和雲小霜一樣，一心以為來的人會是丞相的女兒，孟小蘭，沒想到這婆娘竟然派了她的兒子先過來解決這件事情。

真是不知道她是太相信自己的兒子，還是太小瞧墨雪樓的東家。

「那你剛才暗示他你已經知道了那些他偷偷做的事情，你就不怕他殺人滅口嗎？這傢夥可不跟丞相似的，老謀深算的，老油條一根。這傢夥的腦子簡單粗暴，只要是威脅直接剷除就是了，你可沒有機會跟他周旋。」

雲小霜聳肩，笑道：「這不是正好嗎？他來殺我，我就可以趁機『調查』出他的身份，再將所有的禍水都潑在丞相的身上，趁機削弱他的勢力，打壓他現在囂張的氣焰。」

同時也給自己爭取些時間。

她知道趙墨城需要些什麼，尤其是看他最近的情況，應該是和浙小八聯手了。可是丞相盯他們盯得非常的緊湊，雲小霜可以趁著打壓他為機會替趙墨城和浙小八爭取更多的時間去準備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慕容燁嘆氣，無奈道：「姑娘，你怎麼就跟丞相杠上了？非要鬧得雞飛狗跳嗎？」

他是越來越弄不明白女人這種生物究竟是什麼情況了，明明來到京城的時候怕東怕西，處處小心，處處打點。這才過了多久，直接和丞相杠上了。怎麼，那七品八品的小官兒是進不去她的眼了嗎？

雲小霜撇嘴，嘟囔道：「真不是我想要跟丞相杠上，而是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惹人憤恨了。我這什麼都還沒有做呢他就先派人過來監視了，這也就算了，我好好的做個生意他竟然就要聯合餐飲界的人將我剷除了！這都把我欺負成這個樣子了，我能不反抗嗎？」

再說了，她也不想弄這麼多事兒呀，可誰讓對方是丞相呢……對方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互相吃個虧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可是這丞相小肚雞腸的很，別說肚子裏能撐船了，就算是一根兒雞毛都撐不下去。

這場戰爭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的路。既然如此，那就放開了乾吧。

弄死是她僥倖，弄不死那就耗著，反正他老他死的快。她就不相信了，就丞相這好面子的性子，還能親自出馬收拾一個和自己「沒有關係」的酒樓的東家？

慕容燁冷哼，道：「就你理由多，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雲小霜斜眼：「那你還在頂什麼嘴？杠精，愣抬杠。」說完，竟還氣鼓鼓的走了，那殘留的一絲絲不屑差點讓慕容燁懷疑人生。

他本準備離開的，但是想了想又追了上去，問：「今天的事情需要告訴公子嗎？」

雲小霜連頭都沒回，答：「不用，他已經知道了。」

當她允許趙墨城可以插手墨雪樓的這些事情時，他放在墨雪樓裡用來保護雲小霜的這些人便也有了傳遞消息的作用。這邊才剛剛發生和結束，那邊恐怕已經收到消息了。

果然，趙墨城今日來到墨雪樓的時間格外的早，並且在踏入墨雪樓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雲小霜和她道歉：「抱歉，今日來的有些晚了。」

「沒事，是被丞相絆住了手腳嗎？」雲小霜問。

趙墨城的臉色有些難堪，說：「嗯，今日他在我這裏坐了一整天，說是巡查工作。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他也在，估計是猜到我要溜，門口都有人在把守著。」

「恩啊。」

雲小霜說完便沒再開其他的話題，相視無言。不多時，有個夥計叫她去後廚，說是廚師找。雲小霜便和他打了個招呼先離開了。

趙墨城望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有些懊悔的嘆了口氣。

看來她生氣了。

自己應該第一時間趕到這裏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趙墨城總覺得雲小霜今日的話格外的少，似乎也不願意和他說太多的話。趙墨城想要道歉，也想要獲得雲小霜的原諒，便從各個地方找能夠和她說話的機會，可是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過蠢笨還是雲小霜的心裏實在是不舒服，他根本沒有辦法引起雲小霜的注意。

就這麼著，他磨磨唧唧的熬到了下班的時間。將東西收拾好，盼天盼地的盼到員工回家，兩個人終於有點單獨的空間，趙墨城這才小聲的問：「小霜，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什麼氣？」雲小霜被問的愣了一下。

說起來，她覺得今天的趙墨城格外的奇怪。往日的他就算是心情愉悅說的話也沒有這麼多，可是今日他就像是打了雞血，各種話題的嘮。但是她今天心裏有事兒總是在走神，壓根兒沒有太仔細的聽他在說什麼。

趙墨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沖著整理好衣服牽著趙虹朝這邊走過來的慕容燁一眼，瞧著他突然改變了走向並離自己越來越遠時，這才哼哼唧唧的說：「今日你不是被宸然刁難，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你的身邊。」

「就這？」

所以他今天格外的反常就是以為自己因為這件事情生氣了？

雲小霜被逗樂了，理解不通他怎麼會因為這件事情以為自己生氣了。他也不想想，事情發生的突然，在此之前雲小霜雖說有試探的心思，但是因為結果不定所以她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就算是這件事情出現後趙墨城立刻趕過來，等他來到這裏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來幹什麼，湊熱鬧嗎？再說了，趙墨城是她最後的底牌，尤其是現在事情還沒有到她不能解決的時候，她還不想太早的讓趙墨城攙和進來，暴露了他的身份。

說起這件事情……

曾經在利州城的時候，雲小霜在偶然間發現趙墨城在暗中蓄力，似乎有大事要做。但是他收集的那些所謂的神兵利器在雲小霜的眼裏就像是過家家似的，沒什麼意思，便嘴賤提了兩句。

沒想到她跟趙墨城這兩個人，一個敢挑剔，一個敢採納。就連雲小霜自己都沒有想到，趙墨城在聽了自己的幾句指手畫腳後，竟然真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