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趙墨城的性子，必定會下盤大棋，在敵方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被他吞噬。可是這場躁亂來的突然，帶著絲絲急迫，以瘋狗狂吠的方式去達成某件目的。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來的洶湧也輸的悲慘。

雲小霜心虛，嘿嘿笑著卻不敢直視陳老的眸子，道：「陳老，您這說著說著怎麼就拉到我身上來了？」

陳老冷笑，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道：「因為老夫想了下，放眼如今的京城，除了統帥，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行了，夫人，你也別瞞著老夫了。山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和老夫道來吧。老夫保證，堅決不告訴第二個人。若是這軍營裡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了，老夫親自到你面前謝罪！」

「哎呀，陳老，話說到這裏就嚴重了！既然陳老想要知道，那我告訴陳老就是了，左右不是什麼秘密。你看現在的京城，恐怕沒有人不知道這些事情了。」

雲小霜將這些時山下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陳老，包括自己落水昏迷，趙墨城為了自己是怎麼瘋狂的尋找那日的真相。

那些新冒出來的勢力，有許多都是趙墨城的。有些隱藏的暗線，也都被暗中觀察的皇上給揪了出來。

如今的趙墨城，身上卸去了很重的一層防護，當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子。皇上憐惜他，暗中派了勢力監視他、保護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被逍遙侯、丞相又或者是其他的勢力的人給殺掉了。

「說是憐惜，其實不過是怕他磨出來的刀不利了，割不動逍遙侯和丞相這兩塊大肥肉了。」雲小霜到。

陳老一口「紅顏禍水」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冷著臉點頭。

他有時候覺得，這雲小霜當真就是個禍害。走到哪兒，哪兒就被她霍霍的不成樣子。可是有時候吧，又覺得這娃娃的確是個天縱奇才，和趙墨城簡直是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兩個人的思想總是撞在一起不說，就算有時候惹禍了也能拚湊出不一樣的驚喜出來，簡直就是老天爺的親孩子。

罷了，這是人家小兩口的事兒，他這個老不死的湊什麼熱鬧。況且，趙墨城請他過來只是讓他管理虎牙軍。

至於山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和他都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不應該多問。

陳老沉默了許久，問：「統帥這次直接折斷了用來保護自己的羽翼，會不會遇到危險？孟丞相對他虎視眈眈的，這次他元氣大傷，老夫擔心孟丞相會在這個時候暗算他。」

雲小霜安慰他說：「陳老不必擔心，他既然敢這麼做就意味著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最差也是有驚無險。」

陳老聽了，低聲嗤笑了聲，嘀咕：「你上那林家大小姐賊船的時候也這麼說的。」

雲小霜這麼多年泡過的葯浴可不少，五官非常敏銳。陳老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裡，小臉兒微微發燙。

陳老的話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反駁。

這次她不顧趙墨城勸阻，毅然踏上林嫚兒的賊船就是相信她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就算是船行使到了東湖她也沒有害怕，自以為只要不上當，就沒有什麼問題。

林嫚兒不會和她消耗一天，身為林府的乖乖女，日落之前她可是一定要趕回家的。

只是沒有預料到，孟小蘭竟然恨她恨到了這種地步，哪怕是拉著林嫚兒和安芯月給自己陪葬，也要讓自己沉入東湖的湖底，香消玉損。

這次，的確是她漏算了。這個鍋，她想扔都扔不掉。

「罷了罷了，老夫年紀大了，不明白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麼。就你們這個作……做事風格，老夫也不期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就行。」

陳老瞧著雲小霜這副蔫兒了的樣子，知道她是聽到了自己的嘀咕，擺擺手說。

「嘿嘿，行，謝謝陳老，陳老真好。」雲小霜也是個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陳老前腳服個軟，她後腳就樂起來了，把陳老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笑也不是，罵也不是。

隻敢在心裏小聲的嘟囔句：「小潑皮。」

這邊哄好陳老，瞧他是真的不生氣了，這才敢問虎牙坡的事情。雖說是打了勝仗，但是提起來的時候陳老的臉上還是一副深沉的樣子，道：

「這次虎牙坡的決鬥還算順利，孩子們的體格很好，一個打三個也不吃虧。尤其是你帶出來的那幾個，腦子很靈活，把狼王寨的那幾個好手氣的活脫脫像極了吞氣的蛤蟆，到處亂蹦。」

雲小霜不解：「這應該算是好事啊，為什麼您看起來還是悶悶不樂的？」

陳老搖頭，迴避了這個問題，隻說：「你說的七擒的確非常好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老夫……張副將已經帶著虎牙寨的兄弟們完成了五擒。今日得勝後，老夫瞧那狼王寨的大當家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本事了，站在那兒迷茫的看著我們了許久。」

雲小霜聽著，臉上也染了喜意，說：「這是好事。狼王寨的大當家不似書中的孟獲那般擁有自己強大的信仰，身後有他值得去執著的人或事。大當家是土匪，要的也不過是心服口服，說不定，等回去後他再好好的想想，不用七擒，他就已經服了。」

「可能吧，」這個話題再聊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狼王寨服與不服都不是他們猜猜就能完成的，到底結果怎麼樣還是得看大當家最後是怎麼想的，「你今天打算在這裏呆多久？」

雲小霜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這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的幫忙。但現在看來完全不需要，虎牙軍有您指揮收付狼王寨是綽綽有餘的事情。所以，我今日便打算走了。」

「這就走了？你的十個小兵你不管了？」陳老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

說來奇怪，趙墨城最開始宣佈讓雲小霜管理虎牙寨的時候，陳老的心中是非常的憤怒與排斥的，沒日沒夜都希望這臭丫頭趕緊滾蛋。

可現在真當她要走的時候，陳老的心裏卻有點難過和不舍的。甚至，在他的心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紮根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要不，就讓雲小霜來管理虎牙寨吧。

更讓他感覺到恐怖與驚嚇的是，他在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竟然感覺自己是心甘情願的，沒有絲毫的惱怒與排斥。

趕緊走趕緊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這丫頭的感染力實在是強的嚇人，要是再在這裏待下去，陳老就真的要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和趙墨城一樣，對這個丫頭唯命是從了！

真是可笑，他堂堂名聲響徹一方的陳/軍師，竟然會在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面前漏了怯！甚至還差點被這臭丫頭給收服了！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可是，任他在心中如何罵雲小霜，如何輕視瞧不起，可看向她的目光裡還是多了一絲複雜。

而那股他最不願意承認的感情——不舍——赫然就貓在眾多的感情後面，羞的他無地自容。

雲小霜任由他用複雜糾結的目光盯著自己，唇角勾起一個非常小的弧度，道：「陳老，這些日子非常感謝您對我的照顧。我知道，我的性子任性，給您造成了許多的麻煩。陳老，謝謝您對我的包容，現在，您很快就要看不見我這個招人煩的傢夥了。」

陳老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只是「嗯」了一聲。只是這聲「嗯」嗯的低沉，像是隱藏了許多的情緒。

只是，陳老沒多說，雲小霜也沒有多問。

兩個人沉默的並排走，到了後山門，雲小霜的一句「再會」才像是把鑰匙打開了陳老的話匣子。

從「懂點事兒」到「好好孝順二叔二嬸」又到「和墨城恩愛一生，不要背叛」，接著還有各種趙墨城的不容易，讓她好好的對待趙墨城，可千萬不要傷了這傻孩子的心。

一番嘮叨倒真的像是奶奶對待離別的孫媳婦。

雲小霜認認真真的聽著，等到陳老實在是說不下去，強忍著眼淚開始哄她走的時候，才一本正經的說：

「陳老，您在這兒好好的練兵，等我。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立馬就趕回來。」

話說到這兒，陳老都以為是這娃娃出息了，長大了，懂事了，有感情了，知道惦記他們這些老傢夥了。

直到她說著說著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道：「畢竟咱們的賭約還在這兒放著，二十日的時間還沒到，勝負未出，我怎麼捨得放下這可愛的虎牙寨呢？」

雲小霜說著，已經開始快速的往後退了，「雖然剩下的時間寥寥無幾，但我有絕對的把握勝您！您就等著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我吧！哈哈哈！」

雲小霜的話說完以後，瞧著陳老的表情逐漸從迷茫變得明白而後變得憤怒，眼瞧著他就要脫鞋砸人了，驚呼一聲轉頭就跑，留下一串串奸計得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