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張氏一臉震驚的望著雲小雪，似乎是不敢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那番話竟然是從一直以來溫順聽話的她口中說出來的。

「小雪我可是你奶奶，你怎麼可以這麼跟我說話？」

「我可沒有心腸如此狠毒的奶奶。」

「好啊，你們這群一個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雲張氏氣極，指著雲小霜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白眼狼！遲早都會遭報應的！」

「我告訴你們，這錢你們必須幫大海還上，不然我就將你們全都告上公堂！」

「白日做夢。」雲小霜冷笑道。

想上公堂是吧？她奉陪到底。

縣城府衙——

雲小霜和雲張氏皆跪在公堂之上，身後跟著雲小雪父女倆以及雲大海，趙家人則默默守在一側。

縣城知府坐在堂上，仔細查閱著剛才手下呈上來的狀紙。

「你就是雲張氏？」

知府放下手中的狀紙，視線落在了堂下的雲張氏身上，這還是雲張氏第一次上公堂，自然是嚇得大氣不敢出。

「民婦就是雲張氏。」雲張氏慌忙朝知府磕了個頭。

「狀紙上面說你要狀告自己的兒子和孫女？」

聽到知府這麼一問，雲張氏頓時戲精附體，直接在公堂上哀嚎起來。

「大人！老婦我真是家門不幸啊！」

「孫女要和我分家就算了，竟然連兒子也被她攛掇得要和我斷絕關係，老婦我、我心裡實在是傷心得很啊！」

瞧著雲張氏那捶胸頓足的模樣雲小霜差點沒直接笑出聲，這老婆子還真是到哪兒都不忘演戲，要是將她放在現代那肯定妥妥的是個奧斯卡影后。

不過看那知府的臉色，似乎並不吃她這一套。

「哐！」

知府猛地一拍驚堂木，雲張氏頓時嚇得收回了眼淚。

「公堂之上豈容你這般撒潑？」知府不怒自威，「要說話就好好說，再這般鬧下去本官非要治你個咆哮公堂之罪！」

被知府這麼一通教訓雲張氏自然收斂了不少，不過當知府詢問起事情的具體起因時仍舊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明明是雲大海帶著人上趙家要錢還打人硬生生被她編纂成了雲小霜心腸歹毒，她和雲大海好心上門探望硬生生被掃地出門。

「大人，你有所不知，我這大兒子一直很孝順，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過我，可這段時間卻忽然鬧著要分家。」

雲張氏眼淚低垂，又開始演起了苦情戲。

「我雖然心中不舍，但孩子大了畢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多加阻攔也隻得由著他去，沒想到現在他竟然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認了呀。」

說罷雲張氏又開始小聲抽泣起來，雲大海見狀也連忙跟著抹了幾把眼淚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雲小霜見狀也不打斷，她倒是想要看看這老潑婦還能編出什麼花來。

「竟有此事？」

那知府聞言也不由得對雲張氏生出幾分同情之心，說話的語氣自然也軟下來了幾分。

「你放心，今日公堂之上本官必定為你主持公道，你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說來。」

「跟……」

雲小雪聽到這番話急的想要反駁，雲小霜卻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先不要輕舉妄動，因此雲張氏再一次成為了場中的主角。

「要說這一切都要從我這大孫女出嫁一事說起，我這孫女一直很乖，可自從嫁進了他們趙家卻性情大變，不但對我這個奶奶態度大變竟然還攛掇著她爹帶著妹妹分家。」

「可憐我那大兒媳婦哦，竟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活活氣的跳河自盡。」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在場的所有官府眾人以及圍觀的百姓皆是面色一變，紛紛朝雲小霜投去異樣的眼光。..

忤逆長輩、逼死自己的親娘，這哪怕是其中一件都足以要了雲小霜的命。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啊。」雲小霜冷笑道，「我的好奶奶，你這胡編亂造的功夫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雲小霜，你此話何意？」知府聞言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雲張氏的話都是假的？」

「大人，我剛才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啊！」

雲小霜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被雲張氏搶了先，畢竟這才剛剛佔了上風她可不能輕易就讓雲小霜扭轉了戰局。

「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既然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還怕什麼？現在攔著我莫非是在心虛？」

見雲張氏語塞雲小霜這才將視線重新落在了堂上的知府身上：「大人，剛才這雲張氏說完了現在也該輪到我說了吧。」

知府沒有說話，算是默許。

「雲張氏剛才所說的話，無一屬實。」

雲小霜的聲音不算有力，卻剛好可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而她說話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堅定，明顯比雲張氏的柔弱扮慘更加具有信服力。

隨後雲小霜便在公堂之上講出自己和雲大川父女倆從小在雲家受到的冷遇，以及雲張氏先後想要將自己和雲小雪賣給老鰥夫的事情，這其中更是包括雲小霜嫁到趙家後雲張氏一家眼紅她賺了錢做的種種事宜。

她每多說一件，就像是在雲大川的心裡狠狠的剜上了一刀。

「大人，我手裡這張字據是當時雲張氏同意斷親時立下的字據，上面除了有著雲家族長的私章還有著官府的蓋印，您一查便知。」

「至於剛才雲張氏所說的我逼死親娘一事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若非她硬逼著我娘裝病向我要錢，而我娘不肯，她也不會投河自盡。」

「你撒謊！」

眼見場中的輿論導向已然大變，雲張氏頓時變得極為慌張起來。

「分明就是你！要不是你那麼狠，你娘又怎麼會自盡？」

「到底是我狠還是你狠啊？連下毒、放火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你這毒婦不敢做的事？！」

雲小霜挺直身子朝著知府端正的行了個禮，聲音洪亮而又不卑不吭。

「大人，小女剛才所說句句屬實，整個雲溝村的人都知道這些事，您可以儘管派人去調查。」

「如果不夠，我已經去讓人請了雲家族長過來作證。」

「雲張氏說我們不孝，面對這樣的毒婦我們為何要孝？」

雲小霜起身，將雲大川也從地上拉起。

「各位請看看我爹身上的這些傷，這些可都是雲大海今日的傑作，難不成這就是雲張氏口中母慈子孝的證明嗎？」

雲小霜話音剛落趙虹便剛好帶著雲珺成趕到了公堂，與他們同時到達的還有雲禮發和雲秦氏二人。

事實面前，誰是誰非一目了然，再加上有雲珺成的作證，即便雲張氏再怎麼巧舌如簧也難以自辯。

「哐！」

驚堂木響，場中再次恢復肅靜。

「今天的事情本官已經了解清楚，這畢竟是你們的家務事，此事雖然是雲張氏和雲大海有錯在先，但她畢竟是你們的長輩，即便有再多的過錯也……」

聽到這兒雲小霜就已經大概猜到了案子的結果，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這古人還真是迂腐啊，即便是愚孝，也非得孝義大過天。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正當知府準備宣判審案結果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雲大川卻忽然開了口，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雲大川，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人，有一個秘密在草民心中藏了許久，原本草民想一直將它藏下去，可是到了現在草民卻不得不將它說出來。」

從前雲大川一直認為，只要自己乖乖聽雲張氏的話就能讓自己的妻女過上好日子，只要自己對雲張氏再順從一些，那麼她自然也會對雲小霜她們更加疼愛一些。

可是他錯了，原來雲張氏對雲小霜她們，從來就沒有過疼愛可言。

他已經因為自己的隱忍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卻不能再讓自己的兩個女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隨即雲大川便將埋藏在自己心中三十幾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年他還在繈褓之際被人遺棄路邊，是雲禮發夫婦倆將他撿了回去，他也直到十歲左右偶然聽到雲張氏同雲禮發說起這事兒才知道真相。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拚命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報答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所以即便後來明知道妻子和女兒們受了委屈我也從來不敢有絲毫不滿。」

雲大川的嘴角帶著一絲苦笑，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說出真相。

「但是我沒有想到，即便這麼多年我一直勤勤懇懇的為雲家付出，但是他們貪婪卻是無窮無盡的。」

雲大川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悲痛欲絕：「若是我能早點明白這一切，說不定我的妻子也不會被逼的投河自盡。」

也是直到此刻雲小霜才明白，原來雲李氏的死一直是雲大川心中的結，他將這件事完完全全的歸結到了自己身上。

「爹，雲張氏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跟你沒關係。」

雲大川拂開雲小霜的手，苦笑著對她搖了搖頭。

「小霜，我對不起你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