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小霜興緻勃勃的樣子，趙墨城也沒有出言打擊，他倒是想要看看事情的局面是不是真會如她預料那般順利。

隨之這次的面試便算是正式開始了，不過當趙虹將第一位面試者引進來的時候雲小霜就差點沒驚得從椅子上掉下來。

「這、這位是……」

或是還沒回過神來，雲小霜說話竟然開始有些結巴起來。

就連一向淡定的趙墨城在見到面前這位步履蹣跚、白髮蒼蒼的老者時，眸子裏也忍不住劃過一絲疑惑。

「這位是牛大爺，我看他年紀大便將順序挪到了前面。」

將牛大爺帶到椅子上坐下之後趙虹便開始為他介紹起雲小霜和趙墨城的身份：「牛大爺，這位是我哥哥，也是這家的少爺。」

趙虹說這話時音量提高了不少，她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這幾句話的。

「他邊上這位呢是我嫂嫂，等會兒他們問你什麼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囑咐完這位牛大爺之後趙虹便向雲小霜投去一道怪異的眼神，又嘆了口氣，隨後才離開了大廳。

雖然趙虹的舉動有些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雲小霜也來不及細想，就此開始這第一場面試。

「牛大爺是吧，請問你今年高壽啊？」

由於趙虹將牛大爺的順序提前了，所以雲小霜手裏暫時還沒有他的資料。

「你說什麼？」牛大爺似乎有些聽不清，「你剛才說什麼？大點聲！」

雲小霜這才總算明白了剛才趙虹為什麼要扯著嗓子說話，敢情這大爺竟然耳背？！

「牛！大！爺！」

雲小霜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大喊：「我問您今年高壽？」

「老朽今年快八十了。」

八十……

這個數字不由令雲小霜覺得有幾分汗顏，不過為了讓面試順利進行下去，她面不改色道：「您沒有子女嗎，這麼大年紀了他們還讓你出來工作？」

「啊？什麼工作？」

雲小霜直接下了椅子走到了牛大爺的跟前，大聲道：「我說您沒有兒女兒？您都這麼大年紀了他們還讓你出來幹活？！」

當雲小霜和這位牛大爺說話的時候趙墨城在邊上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一幕實在是怎麼看怎麼滑稽。

此刻雲小霜那當家主母的派頭可謂是蕩然無存。

「就是我兒子讓我來的，說這家工錢高。」

「……」

稍微詢問了幾句之後，雲小霜便讓趙虹將這位大爺送了出去，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還給了他五兩銀子，畢竟人家本來就是沖著錢來的。

送走了這位牛大爺，雲小霜便端起杯子準備喝口水壓壓驚，豈料在看見雲小雪帶進來的下一位面試者後直接驚得將口中的水噴出來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

那個身高還不到雲小雪腰間，臉上還掛著兩根大鼻涕的小孩兒，確定就是第二位面試者？

雲小霜努力扶住自己的身子，順便接過雲小雪遞過來的資料。

牛小文，五歲，雲河村人氏……

五歲？

雲小霜滿臉黑線，今天她遇到的面試者都是些什麼奇葩啊……不是一把年紀的老人家，就是這還只有幾歲的小孩？

這可跟她預想中想要找的得力手下完全不符。

「小朋友，你是叫牛小文嗎？」

雲小霜對著面前正認真舔手指的小男孩努力的扯出了一個笑容，奈何後者壓根就沒搭理她，依舊一言不發。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小孩不說話，繼續舔手指。

「你這麼小為什麼要出來找活兒乾啊？」

小孩依舊不說話，場面一度尷尬至極。

「小朋友，你是自己來的嗎？你爹娘呢？」

這孩子怎麼小連字都認不全呢總歸不可能是他自己看到招工啟示跑來面試的吧？於是雲小霜便想著找到他爹娘能問清楚緣由順便將這孩子帶走。

不過雲小霜這話剛說完沒多久，這孩子卻終於有了反應。

「爹、娘……」

牛小文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臉上雖然依舊掛著兩根大鼻涕但好歹不舔手指了。

這不免令雲小霜甚感欣慰，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這孩子下一刻竟然就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爹娘，你們在哪裏呀！小文不要呆在這裏，小文想要回家…嗚嗚嗚嗚……」

什麼情況？好端端的怎麼說哭就哭？

雲小霜望著面前嚎啕大哭的牛小文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一時只能向趙墨城投去求助的眼光。

然而趙墨城卻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求助無望，雲小霜也只能靠自己了。

「小文不哭，乖啊。」雲小霜掏出手帕給牛小文擦眼淚，「等會兒我就送你回家找爹娘好不好。」

「乖啊，別哭了……」

「爹！娘，這裏有一個好凶的大姐姐，小文好怕…你們快來啊…嗚嗚嗚……」

凶？

雲小霜努力按捺住想要揍這小孩兒的衝動，她哪裏凶了？

剛才安慰牛小文的時候雲小霜一直都是溫聲細語好好哄著，現在竟然這小屁孩還說自己凶？他害怕？

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凶嗎？」

雲小霜扭頭看向趙墨城，沖他展顏一笑，而趙墨城卻隻感覺後背一涼。

「自然不。」趙墨城笑得極為勉強，「娘子一向溫柔。」

聽到這話雲小霜才覺得寬慰了不少，不過望著面前仍舊在嚎啕大哭的牛小文頓時沒了再哄小孩的心情，正好這個時候趙虹也聽見了哭聲，雲小霜便連忙讓她將這小孩帶了出去。

待趙虹離開之後雲小霜便開始瀏覽起下一位面試者的資料，所幸，下一位面試者的資料比起前兩位倒是顯得正常了不少。

牛王氏，四十五歲，雲河村人氏……

又是雲河村來的？

也姓牛？

難不成這雲河村的人全都姓牛？

不會這麼巧吧？

雲小霜的眉頭頓時再次皺起，接著翻起了後邊面試者的資料。

牛大錢，五十六歲，雲河村人氏。

牛小武，十三歲，雲河村人氏。

牛小丫，九歲，雲河村人氏。

雲小霜將手裏的資料一路翻下去，這些人不但全都是雲河村人氏，而且還都姓牛。

真是奇了個怪。

正巧，這個時候雲小雪也帶著那牛王氏進來了。

「你便是牛王氏？」

雲小霜打量著面前的婦人，她看起來倒像是個手腳勤快的人。

「是的，少爺少夫人好。」

牛王氏倒是懂事，進門便向雲小霜和趙墨城行了個禮。

「看你這樣子，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活吧？」

「是。」

然而當雲小霜問到這個問題時，牛王氏卻開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雲小霜自然是注意到了這點，當即便多問了一句：「那你為何從之前的府上離開呢？」

「這、這……」

牛王氏搓著衣角，想了好久才說出個緣由來：「因為我打碎了老爺最喜歡的花瓶，老爺便將我趕了出來。」

「真是這樣嗎？」

這次開口的是趙墨城，見他說話雲小霜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這牛王氏定是在撒謊。

「如果是這樣那你剛才為何那麼慌張，還支吾著不敢開口？」

「是因為、是因為……」

趙墨城的面色一沉，不怒自威道：「我們府上向來不招撒謊的人，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答。」

那牛王氏不過是一介婦人，哪裏經得住趙墨城這麼逼問，三兩下便將自己之前犯下的事兒招了。

「盜竊？」雲小霜的眉頭皺得極深，「這可是家中的大忌。」

「我知道錯了。」

牛王氏直接跪倒在了雲小霜和趙墨城面前，聲音裡也開始透出哭腔來：「當時我家中小兒生了病，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況且我也已經受過懲罰了，我家中上有八十老父，下有五歲小兒，還請少爺少夫人看在我實話實說的份上能夠給我個進府幹活的機會……」

這分明就是道德綁架啊……

雲小霜先開始還著實有幾分同情這牛王氏，可聽到她後邊的話時卻著實對她同情不起來了。

哎不對，她剛才好像漏掉了什麼。

雲小霜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慌忙問道：「牛小文是你何人？」

「回少夫人，是我小兒子。」

雲小霜聽聞又連忙拿起面試者的資料，一邊翻閱一邊問道：「那牛大錢呢？」

「是我娃他爹。」

「牛小武呢？」

「是我大兒子。」

……

這一通盤問下來，不光是雲小霜，就連邊上的趙墨城也是一頭的黑線。

敢情這些人都是一家子，難怪老的少的都有，雲小霜先開始還因為她運氣不好遇見了兩人怪人，現在看來這一家子竟然都是怪人。

看來這工錢開太高，也並非是一件好事。

送走了牛王氏之後雲小霜便中止了面試，讓雲大川重新在招工啟示上寫下了幾則要求後下午重新開始面試。

而新加上的幾則要求瞬間就刷下去了一大波人，整個前院也變得空曠了不少，這不免讓趙家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不然照剛才那樣，這面試不知道得猴年馬月才能結束。

通過對年齡、家庭成員、有無犯錯歷史的限制，一下午的時間雲小霜就招到了幾個不錯的下人，簽了契約之後這些人就被安排住進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