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數日前月心姑娘曾去墨雪樓拜訪卻被拒之門外，若她真與那酒樓的老闆是好友又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說起這事兒底下就有不少人對月心的遭遇憤憤不平，他們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自然不像張藝軒這樣有錢人家的少爺能隨意進出明月樓，也就沒法輕易見到月心。

對他們來說月心就像是夜空中最皎潔的明月，能夠遠遠望上一眼都令他們感到異常滿足，然而現在竟有人將他們的心尖上的女神拒之門外，光是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他們對墨雪樓唾棄至極。

「依我看，就是那墨雪樓老闆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起頭之後底下的人便紛紛開始嘲諷起這家店的老闆是如何如何不知好歹、又恬不知恥，一字一句全都清晰的落進樓上某人的耳朵裡。

不過她倒也不惱，反而還怡然自得的吃起糕餅來，見狀月心不由得佩服她心理素質何其之強大。

「聽說那墨雪樓昨日放出了一則消息，將在兩日後舉行一場拍賣會，各位與其在這裏議論倒不如到時候親自前去一探究竟。」

待到眾人說夠了，那徐老才又慢悠悠的開口：「眼下這場拍賣會已經驚動了城中不少的大人物，到時候各位不妨也去瞧瞧熱鬧。」

「明月樓到時也會出席。」

聽到明月樓三個字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從先前的嘲諷到質疑再到此刻的猶豫。

這些人平日裏想要見月心一面可謂是難上加難，若是真有機會能在明月樓之外的地方見到月心那他們自然趨之若鶩。

只是眼下令眾人猶豫的是，月心真的會出席墨雪樓的拍賣會嗎？

「出來太久，眼下也該回去了。」

桌上茶水已涼，雲小霜二人起身離開廂房，兩道施施然的身影從長廊出現在樓梯，頓時齊齊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

底下的人抬頭望去，只見兩名妙齡女子正從樓上緩步而下。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身著一身青色羅裙，裙擺處還綉著幾隻小小的蝴蝶，頭髮更隻用翠玉簪簡單挽了成髻，圓嘟嘟的臉袋雖有些稚氣未脫倒也顯得落落大方。

後面那女子則明顯大上幾歲，面若桃花，一雙顧盼流連的大眼睛更是生得勾魂奪魄，一襲白色紗裙清新淡雅，走起路來婀娜搖曳、步步生花，真真是令人心尖一顫兒。

有眼尖的當即便認出了她的身份，這樣的妙人兒估計整個利州城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月、月心姑娘？」

一時間驚呼聲疊起。

頃刻間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在了月心身上，前方的雲小霜反倒顯得有些孤落落。

「月心姑娘真的是你？」

之前那名青衫男子擠到了月心跟前，一臉的欣喜若狂：「真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見你，我等還真是三生有幸啊。」

聞言不禁讓雲小霜打了個寒顫，這話落在她耳裡聽起來實在是有些酸溜溜的。

「承蒙各位公子抬舉，我今日不過是跟朋友出來小聚一番而已。」

隨即月心便將視線落到了前方，場中眾人自然也跟著她轉移了視線，這才注意到已經被擠到人群外圍的雲小霜。

自己一下子竟然就成為了場中的焦點，雲小霜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各位公子請恕月心不便久留。」

月心朝著眾人盈盈一拜，聲音似百靈鳥一般清脆動聽。

「朋友還在等我，小女子就先行告辭了。」

眾人頓時極有默契的紛紛站到兩側，從中間給月心讓出一條路來，她也不羞怯，直越過人群走到雲小霜跟前。

「雲姑娘，我們走吧。」

直到月心二人徹底離開茶館，眾人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了視線。

「月心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而又美麗。」

不過剛才她身邊那穿著青色羅裙的少女又是誰呢？

聽月心對她的稱呼，似乎姓雲。

場中立馬有人想起剛才徐老的那番話，臉上立馬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誰能想到剛才從他們面前經過的那嬌俏少女竟然就是這段時間在城中引發軒然大波的墨雪樓之主呢？

瞧著月心姑娘剛才對她的態度，二人之間明顯關係匪淺，剛才還坐在台下嚷嚷著墨雪樓老闆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群人想明白了這點後頓時覺得臉頰啪啪作響。

之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月心同雲小霜一同出現在茶館的消息便在城中不脛而走，尤其是知道墨雪樓的老闆竟是位小姑娘時眾人更是差點沒驚得掉了下巴。

這半月以來墨雪樓的神秘已經吊足了眾人的胃口，眼下雲小霜的出現可謂是掀起了一波新的熱度，眾人立刻將注意力從對墨雪樓的好奇轉移到對雲小霜身份的揣測上。

一時間關於雲小霜身份的種種猜測便開始在城中席捲，有人說她是江南大戶人家的獨生女，也有人說她出生官宦之家……

就連雲小霜自己也沒想到原來她的身世竟然如此懸疑，不過當她知道這些傳聞已是兩日後了，眼下她和月心正提著禮物叩響了張家的大門。

張家的宅子在利州城中心的位置，從外看起來恢弘大氣，裏邊卻是庭閣環繞、雅緻清幽，最為奇特的是裏邊竟然還有著一片湖。

尋常人家在進門之後首先都會留出一個前院，前院之後便是前廳，也就是主人家用來會客的地方。

而張四海卻將府上的前院改建成了湖泊，似乎是用來養蓮花的，不過眼下未及花期，翠綠的湖面上除了能看見幾尾遊曳的錦鯉外便再無其他。

光是這片湖泊的面積就已去了雲小霜新宅子的三分之一，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是奢侈。

「二位姑娘，我家老爺正在前廳會客。」

管家朝著雲小霜二人作了個揖，語氣恭敬：「還請二位先到偏廳等候。」

聞言雲小霜和月心二人極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既然將她們打發去了偏廳那自然說明主廳的客人身份更加貴重，看來她們倒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管家領著雲小霜二人穿過湖泊旁的長廊，沿著彎彎繞繞的長廊七拐八拐方才到了偏廳，她倆剛一坐下便立即有人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請二位姑娘請在此稍作歇息，偏廳後邊便是花園，若二位姑娘覺得無聊的話也可自行觀賞。」

之後管家又對著偏廳裡的侍女囑咐了一番，無非是讓她們照顧好雲小霜和月心，隨後方才離開。

雲小霜本就是個坐不住的人，何況在來的路上她便注意到了那處花園，因此管家走了沒一會兒她便拉著月心徑直而去。

只是雲小霜沒想到，這一去竟又是將她自個兒狠狠驚了一大跳。

此處的花園中間也有個小水潭，潺潺的水流順著邊緣往下淌，其中有幾尾金色的小魚正在裏邊快活的撒著歡。

這幾尾小魚倒是甚為罕見，雲小霜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月心你瞧，這裏面的金色小魚倒是長得蠻奇特的。」

雲小霜蹲在水潭邊好奇的打量著，湊近了才發現這些小魚腦袋上竟都長著一個尖尖的小角，即便是在現代她也從未見過這種生物。

「這些魚兒都是泉州來的，專供於觀賞之用。」月心淡淡的掃了一眼天水潭裏的魚兒，興緻缺缺。

「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去弄一些來養在墨雪樓。」

最近聽外邊說墨雪樓詭異說得多了雲小霜自個也開始覺得瘮得慌，便尋思著在裏邊養一些活物，但像貓貓狗狗這樣的小動物養在酒樓自然不太合適，鳥雀又實在聒噪，如此一來這些造型奇特的小魚兒倒是頗合雲小霜心意。

不過她這個想法剛一說出口，月心的下一句話就直接扼殺了這個念頭。

「也好。」月心面不改色道，「千金一條而已，若你真想要我想個法子幫你尋來便是。」

什麼？千金一條？

雲小霜嚇得瞪大了眼，當即連忙拒絕。

「不用了不用了……」

就這些不足手指長的小魚竟然要一千金一條，難不成這些魚兒是金子做的嗎？竟然那麼貴。

不對，就算是用金子做的那一千金都能做成數百條小魚兒了，豈止水潭裏這寥寥幾尾？

「這魚存活率極低，你眼前看到的這幾尾小魚就是花了數千顆魚卵方才培育出來的，況且培育出來之後也得由專人精心養護，不過這魚除了觀賞也沒什麼別的用處……」

花上好幾千金就為了買幾條小魚回來跟祖宗似的供著？

雲小霜實在是琢磨不透像張四海這樣有錢人的腦迴路。

水潭周圍又栽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頓時又引得雲小霜一陣小小驚呼。

銀杉木、血桫欏、金縷梅……

倒不是雲小霜非要做出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來，只是這園子裏的部分花木即便是放在現代也極為罕見，尤其是其中幾株特別罕見的甚至能稱之為植物中的國寶。

可眼下竟在這張府的花園比比皆是，又豈能讓她不驚？

雲小霜小心翼翼的從那些花草旁邊經過，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聞到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