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貴見陳軍不做聲，「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了。」

「這村裡這麼多人家，你到處問問，總能找到願意收留你的。」

陳軍想想，住在別人家裡，免不了要出房租，而且住在別人家也不自在。

他一咬牙，「行，我就住那裡。」

徐長貴進去，找了一把鑰匙出來遞給他，「那屋裡的豬飼料都是有數的，現在鑰匙在你手裡，要是豬飼料少了或是有什麼問題了，我只找你。」

到了這地步，陳軍也沒辦法，隻得咬牙答應，拖著鋪蓋捲走了。

集體戶這邊，大夥第二天就聽說陳軍又被人趕了出來，住到豬圈那邊去了。

大夥都說該，陳長青聽了只是冷笑，這件事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等找到機會他一定要將陳軍往死裡整。

······

這天上午，吃過早飯不久，蘇茜在屋裡學習，忽然聽到窗外自行車的鈴聲。

她抬頭從窗口往外一看，阮中華推著自行車站在院子裡，正朝屋裡張望。

蘇茜趕緊起身打開門，「華子，今天怎麼來了？」

阮中華將自行車停好，朝門口走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來是——」

蘇茜道：「進屋坐吧，外面冷。」

趙婷婷和田小卉跟阮中華都熟，不然她還不好意思讓他進屋。

阮中華搖頭，「我就不進去了，我是來，來跟你告別的。」

蘇茜驚訝的道：「告別？你要去哪？」

阮中華小聲道：「去省城上大學，過了年開學，我明天就要回惠江市家裡去。」

蘇茜不由得朝陳長青那間屋子看了看，七排跟羊角生產隊是一個公社，而一個公社就只有一個名額，該不會——

阮中華看出了蘇茜的想法，擺擺手，「你誤會了，不是他的那個名額，他的名額聽說給別人了。」

「我的名額是縣裡直接下來的。」

蘇茜不好意思的一笑，「明天就走？」

一直以來，阮中華幫了他不少，而她什麼都沒有為阮中華做過。

「那，中午留下來吃個飯，上次打的兔子還有一隻，正好今天吃了。」

阮中華輕輕搖頭，「不了，我還有事。」

「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

他看著蘇茜，「你，你要是有時間去省城，別忘了去學校找我。」

蘇茜點頭。

阮中華還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可看著蘇茜那雙清澈的眸子，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怕。

有些話不說出來，他們或許還能做朋友，一旦說出來，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猶豫半晌，小聲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張你的照片。」

蘇茜微微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阮中華有些慌亂的擺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大家都是朋友，臨別的時候做個紀念。」

「王繼紅還有七排的知青都給了照片。」

蘇茜猶豫了一下，「你等等。」

她回到屋裡，打開櫃子找了找。

她在抽屜裡找到一個紙袋子，袋子裡有幾張一寸的黑白照片，應該是以前照什麼證件照留下的。

蘇茜拿著照片看了下，照片裡的女孩十分青澀稚氣，雖說眉眼跟她差不多，但是氣質迥異，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

她猶豫了一下，又將照片放了回去。

這照片嚴格來說不是她的照片，她是真心拿阮中華當朋友，她不想自己留在他記憶中的，是別人的樣子。

蘇茜轉身出來，歉意的對阮中華道：「沒有照片，等我什麼時候去縣城照了，再寄給你。」

阮中華有些失望，還是但點頭，「好。」

他推著單車轉身，「那，我走了。」

蘇茜跟在他旁邊：「我送你到村口。」

阮中華沒有拒絕，兩人一路並肩走著，誰都沒說話。

到了村口，阮中華跨上車，深深的凝望著蘇茜，「我會給你寫信的，你——你別忘了回信。」

蘇茜笑著揮手，「放心，忘不了。」

阮中華最後看了一眼蘇茜，用力一蹬單車，往前走了。

自此之後，蘇茜笑意盈盈的樣子就永遠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送走阮中華打轉，蘇茜心情也難免有些惆悵。

回屋田小卉好奇的問：「華子找你做什麼？」

蘇茜翻開書，嘆口氣，「他要去省城上大學了，來跟我告別。」

田小卉一下蹦起來，「他去上大學？」

「陳長青的那個名額給他了？」

蘇茜回頭，「小點聲，不是給他了，他告訴我，他的名額是從縣裡下來的，公社的這個名額給別人了。」

頓了頓，蘇茜又道：「這事就別說出去了，免得陳長青知道了心裡難受。」

她怕陳長青也誤會什麼，因此恨上阮中華。

田小卉點頭，「茜姐放心，這點事我還是明白的。」

蘇茜繼續看書學習，遇到自己忘了的那些知識就問趙婷婷。

趙婷婷在學校的時候，學習還算紮實，蘇茜問的問題她基本都能解答。

晚上吃了晚飯，蘇茜回屋剛打算開始學習，喬木又在窗外轉悠。

蘇茜想想，也有好幾天沒有單獨跟喬木出去說說話了，便從床上拿起圍巾裹在頭上，又拿了手電筒出去了。

喬木看到她出來滿心歡喜，轉身就往院牆旁邊的夾道走。

等到蘇茜也走了過來，他接過她手裡的電筒，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塞進自己衣兜裡。

兩人牽著手上山。

這次喬木帶著蘇茜走得有點遠，到了一個地方，喬木拿手電筒照了照，扒開一堆枯草，露出一個三四米寬兩米多深的山洞。

山洞四周都是岩壁，洞裡鋪了一堆乾草。

喬木拉著蘇茜進去，「這裡是我們燒炭的時候發現的，打掃乾淨了，還拿樹葉熏過，咱們有時候會在這裡歇一下。」

他席地坐下，然後朝蘇茜伸手。

蘇茜猶豫了下，在喬木旁邊蹲真身子往下坐。

屁股還沒落到地上，喬木一伸手將她抱了過去，將她按坐在他的大腿上。

蘇茜一下不知道喬木是要做什麼，有點慌張起來，一邊掙扎一邊道：「快放我下來。」

喬木抱緊她，「不放。」

「地上涼，你坐我腿上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