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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72章 金夢石舊事,樂良才抵京
「在下山陰張介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在鈴醫疑惑的眼神中,張介賓自我介紹後詢問道。

聽張介賓這麼一說,鈴醫眼前一亮,也拱了拱手,晃動的鈴鐺一陣響:「鄙人慈谿樂良才,不想他鄉竟遇故知。」

張介賓一聽,也興奮起來,熱情更添了三分,忙道:「那我就更應該盡地主之誼,樂兄,請!」

樂良才知曉二人是半個老鄉,原來山陰是紹興府,慈谿屬寧波府,兩府不僅臨近,界域還常有波動。慈谿日後會成為餘姚縣治,而此時的餘姚不屬於寧波府,反而歸屬紹興府,這也是陽明先生會在會稽修陽明洞,並葬於會稽的其中一個原因。

由此可知兩地之親近,當得半個老鄉之稱。更何況,出門在外,老鄉都以布政使司(省)來算。

二人先後進了石仁堂,石仁堂因為是後罩房改造而成,顯得格外清靜。只有各府下人從後門出入,當然早晚也少不了菜販以及傾腳工們(糞工)。

此時午間,倒是少有人影,金英正在查看上午的醫案,聽到陣陣鈴鐺聲,抬頭一看,就見張介賓帶來一青年鈴醫,不由大奇。

張介賓大叫道:「師傅,我出門遇到位老鄉,見已是午時,就順帶邀請前來用餐。你們聊,我去叫師母多備些飯食。」

說完,張介賓便跑了進去。一般三進四合院,廚房常設於兩處,一在正房之東,叫東廚;一在倒座房,客廳旁邊。因金英常在石仁堂坐診,也經常需要給病人煎藥,廚房就在正房東耳房處。

張介賓幾步跨過後院,就來到東廚,笑嘻嘻道:「師母好,飯可做好了?」

「介賓,餓了吧?再等一會,先前煎藥,才開始準備做飯。」師母也笑道。

「沒沒沒,今天還有位客人,師傅讓我和你說一聲,嗯,多備兩人飯食。好了師母,你先忙,我去招呼客人了。」

張介賓說完,也不等師母說話,又一溜煙跑了出去,卻見師傅和樂良才二人正聊得火熱,他不由大奇。

「看到夢石兄現在光景,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樂良才羨慕的說道。

金英卻很是感慨:「對,也有困難時候,那時沒外城,韃子犯境還險些喪命,我把心一橫,拿出全部積蓄,在貴人相助下,就在這內城盤下處宅子,開了這石仁堂,一晃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張介賓聽得大奇:「師傅,原來你還有這經歷啊!」

「臭小子,為師的事,你才知道多少?」金英笑罵道。

「我知道了,難怪師傅要從軍征倭,因為飽受戰亂之苦。」張介賓若有所思道。

「臭小子,你知道什麼?」金英和樂良才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我當然知道,二十七年前的庚戌之變,可是繼土木堡之變,我大明的第二恥辱。俺答率軍入古北口犯京師,勤王之師不敢戰,聽憑俺答兵在城外擄掠。師傅定是那時遭受的戰亂,好在菩薩保佑,師傅一家逢凶化吉。」

張介賓說著,還雙手合十起來。

「去去去,我又不信佛,菩薩才不會保佑我的。」金英嫌棄道。

「那就是三皇保佑,城隍爺保佑。」張介賓立刻改口。

「說起城隍爺,還真是,那日我剛從城外舉家進城,結果俺答軍就來了東直門外,並將城外民居皆燒毀。若我再多耽擱一會,這會我一家老小說不定已經擄去草原當牛做馬了。」

金英說起這事,滿是慶幸之色。原來內城九門,都供奉著城隍廟,城隍爺也是眾人最信的神祇。三教九流,販商走卒,常進常出,都會祭拜一二。

「就對了,以後我再路過城隍廟,也多拜拜。」張介賓一聽也是唏噓不已,趕緊說道。

「我進京也有一些日子,都是積一餐,飽一餐,今日幸運,遇著老鄉。」樂良才這時說道。

「可不是嘛,你既然是我老鄉,那肯定得好好招待你,今日你可以大飽口福了。」張介賓介面道。

「什麼你老鄉,我老鄉,大家不都是老鄉?」金英說了一句,接著對樂良才說道:「我這劣徒,太過頑劣,良才可要多擔待。」

樂良才點了點頭,看著這對師徒,滿是羨慕。

不多時,飯菜做好,大家就在後院用餐。飯後,金英感慨道:「離家數十年,也就十幾年前回過一次,都快忘了鄉音怎麼說了。」

張介賓很是好奇:「師傅,大家不都說你是京城名醫嗎?」

「臭小子,你跟了我數月,難道還不知道我是哪裡人?」金英一聽,更是來氣。

「呃,師傅你也沒說過啊。」張介賓很是無辜的說道,他先入為主,以為金英就是京城人,倒沒想過其他。

樂良才也感到稀奇,笑道:「真是怪事兒,張小哥,你竟不知曉,你們師徒都是山陰人?」

「什麼,師傅你也是山陰人?」張介賓大吃一驚。他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傅竟然也來自山陰。

金英轉過身去,簡直不想理他,這是多大條,才能把老師的籍貫都弄錯。

可他這就冤枉張介賓了,他以為張壽峰早就跟張介賓說過,而張壽峰也以為金英已經告訴給張介賓。加上師娘本就是京城人,而眾人又以京城名醫稱呼金英,這就導致張介賓直接將金英當作京城人了。

卻沒有想到,大家原來都是山陰人。

這時張介賓弱弱的問了一句:「那師傅,你肯定知道徐文長和周老師咯?」

「廢話,我們交往時,你還沒出生呢!」金英罵道。

「呃……」張介賓頓時尷尬得無以復加。有些埋怨起父親來,好端端的為啥還要他去拜徐渭徐文長為師。若師傅都來自山陰,那他們一家還遷來北京幹啥?

此時的張介賓並沒有想過,金英、徐渭、周述學,包括徐春甫、龔廷賢、楊濟時等人又為何來京,還不是因為京城機會更多。

不然何以一個個非得到京城來。即便是今日遇到的樂良才,也大老遠跑來京城,寧可做一個遊方鈴醫,也要待在京城。

這時已經陸續有病人進來,樂良才見此,起身告辭:「多謝款待,樂某先告辭了,改日再登門叨擾。」

「介賓,替我送送良才。」金英對張介賓說道。

「好嘞,樂兄,請!」

待二人走後,病人小聲說道:「真是稀奇,坐堂醫和遊方醫不應該是對頭嗎?你們怎麼還相處這麼融洽?」

金英笑道:「三十年前,我也是鈴醫,這還不是照樣坐堂問診?」

「金大夫說笑了,您老可是咱京城的一絕呀,提起石仁堂,誰不贊一聲?」

金英笑笑,號完脈,才在開方的間隙說道:「你都說我是坐堂醫了,可上門看病的畢竟只是少數,鄉間村裡那麼多窮苦人家,小病小痛哪個捨得花錢看病,若沒有鈴醫遊走四方,光靠我們這些大夫,可看不過來。」

病人一聽確實這樣,說道:「還是您老看得透徹。」

很快張介賓回來了,對金英說道:「也是湊巧,剛出衚衕,樂兄就被一姓楊的員外叫走了。好像先前給楊家小姐看過病,這會不知怎麼,那小姐茶飯不思,請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就四處打聽,竟真叫他找上了。」

二人一聽,頓時會意一笑。

張介賓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說了好一氣,才問道:「師傅,您說那楊小姐究竟得的是什麼怪病,我看樂兄也不一定能治好,說不定就找上師傅來了。」

說完小聲邀功道:「我和那楊員外的下人推薦師傅了,您放心,我沒當著樂兄的面說,只是告訴他若還治不好,可以來石仁堂看看。」

「你個臭小子,平日見你倒挺聰明的,今兒怎麼凈犯糊塗?」金英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張介賓很是納悶:「我哪裡做錯了嗎?」

那病人也覺好笑,提醒道:「你們這行不是講究醫不扣門嗎?小哥兒怎會不知?」

「可是,可是……」張介賓一愣,半天也沒想到如何回應。

「還有啊,那楊小姐分明犯的就是相思病,不管換成誰都治不好哦!」病人抓好了葯,搖頭晃腦而去,口中仍念叨:「治不好哦!」

張介賓一頭霧水:「什麼相思病,怎麼就治不好了?」

不久傳來樂良才入贅楊家,張介賓才得知那楊家小姐,名叫楊柳。樂良才更是送給她一對銀鐲作為信物,每個鐲上各刻有一句話:「柔風吹波春池水」,「楊柳拂波樂跟隨」,以表衷心,以定情意。

多年以後,張介賓才醒悟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而經過樂良才以及子孫三代人的努力,終於在第四代孫,樂顯揚時樂家開始走向輝煌。

樂顯揚先做了康熙時的太醫,幾年後辭官歸隱,於康熙八年(1669年)創辦了「同仁堂葯室」,專心為百姓看病,製藥。並訂下「濟世養生唯醫藥」的堂訓,並鼓勵族人以「同修仁德,濟世養生」為精神時時自省。

而後三百年星火相傳,「同仁堂」成為中藥店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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