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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74章 從4夷館到古今戰事
眾人進到天字五號房,裏間有七八來人,朱國祚拱手道:「屋垣兄,看我給你們帶來了誰?」

屋垣兄便是楊元祥,他見朱國祚等人進來,仔細一打量,頓時大喜:「義仍,沒想到你還在京城。」

湯顯祖也認識此時,都參加了今科春闈,也都是榜上無名,聞言也滿是欣喜:「不成想屋垣兄也在,今日來得值了。」

楊元祥趕緊跟其餘眾人說道:「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可是有名的大才子,臨川湯顯祖,字義仍,我知大家都不大待見儒生,覺得他們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只會死讀書。可義仍不一樣,他是有真才實學的。琴棋書畫,兵戲醫道,他無不精通。」

眾人一聽,大為吃驚。他們非儒生,不是學校出身,要麼是翰林院挑選出來的天才少年,要麼父輩是官吏,都是打小接受政務錘鍊,能在眾人中脫穎而出,破格參加鄉試,哪個不是實用人才?

自是看不起哪些從小脫離實踐的儒生,沒想到楊元祥這樣推崇湯顯祖,這如何不讓眾人吃驚。

湯顯祖也不倨傲,團團作揖:「義仍有幸能結識諸位英才,希望能經常往來,失禮之處,還請多擔待!」

譯字生李懷彌也回禮道:「見過湯兄,在下李懷彌,四夷館譯字生。」

其餘幾人也紛紛自我介紹,都是翰林院和四夷館的青年才俊。

張介賓、郭澹二人也自我介紹了一番,這下大家算是正式認識了。

張介賓好奇的問道:「諸位哥哥都是翰林院和四夷館的,據我所知兩館並無從屬關係啊?」

眾人一聽都笑了。

朱國祚解釋道:「介賓,你是有所不知,先前四夷館正是歸屬翰林院,後才交與太常寺管轄。而且都是和文字和禮儀打交道,禮部、翰林院、太常寺、國子監、會同館、四夷館,多有業務交流。因此大家都比較熟悉。」

湯顯祖、張介賓、郭澹三人這才明白,張介賓趕緊說道:「嗯,我們太醫院和禮部、會同館聯繫也很密切,常派醫官進駐。之後也當多多交流才是。」

眾人點頭,先前沒有交流,但這也是契合點。

張介賓這時想到先前女直和朝鮮使者鬥毆之事,於是問道:「李兄,聽說四夷館共有九館,不知都有哪些,可有女直、朝鮮、倭國館呢?」

李懷彌笑著搖了搖頭:「除了女直館,其他都沒有。」

又是眾人所不知的,於是好奇的看著他。

李懷彌說道:「先前設有八館,分別是:韃靼館、女直館(女真)、西番館(西藏)、西天館(印度)、回回館、百夷館(傣族)、高昌館(維吾爾)、緬甸館。後增八百館。」

「至於你說的朝鮮、倭國,都在回回館中。嗯,回回館也包括琉球、暹羅等國。不過最近在議另設暹羅館之事,我和幾位好友,覺得這是個機會,正想考入新館。」

「原來回回館包羅這麼多。」張介賓忍不住咂舌道。

李懷彌說道:「當然了,回回館也是各館中最重要的。但其他每個館包羅的都很多,比如韃靼館,包括北方各國,高昌館包括原西域三十六國等等。」

張介賓繼續問道:「聽說四夷館也和國子監、太醫院、欽天監一般,都是學校,可是實情?」

翰林院、四夷館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介賓被他們笑的不好意思起來。

楊元祥笑道:「張小哥不會也以為天下學校就只有國子監和府縣學吧?」

「呃……先前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來了京城我大漲見識……」張介賓解釋道。

「哦!長見識了,想必也就多了欽天監、太醫院和京衛武學吧!」楊元祥打斷道,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朱國祚這時插話道:「也不怪介賓,若非一同參加鄉試,我也不會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部門設有學校。」

朱國祚此言一出,眾皆默然。

李懷彌更是喟然長嘆道:「自從國子監分館以來,我四夷館已經多少年未出過進士舉人了。我輩無能,愧對先賢啊!」

眾人頓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因為不僅是四夷館,就連翰林院習字生也幾十年沒出過舉人。

順天府鄉試成分雖然包羅萬千,可普通人中式已經越來越難了。儒生所佔比例日漸增大,接著便是衛籍,特別是衛籍裡的錦衣衛籍,更是中式大頭。

在場眾人中,也就太醫院和欽天監還好一些。就連京衛武學,近幾屆都沒什麼人中式,好在還能考些武舉人,也算是沒完全沒落。

這是一場實踐輸給理論的典型戰例,在科舉制度日益完善的中晚明時期,非學校出身之人日漸稀少。

此時的舉人進士民籍不過佔有六成,再過幾十年,到天啟崇禎年間,民籍佔比更是要上升到九成多,那時才真的是不給其他人出路。

張介賓察覺到自己的話,讓眾人想起不好的回憶,趕緊彌補道:「說起來我還是衛籍,先前在衛儒學學習,可據我所知,天底下衛學、衛儒學中,近幾十年沒有一個考上武舉的,把我武人的面丟完了。」

「你們說,好好的軍生,考上文舉的大有人在,李夢陽、張首輔、譚司馬,哪個不是響噹噹的人物?可武舉呢,基本沒有,真是氣死個人。」

眾人聽張介賓這麼一說,想想還真是這樣,其實都百感交集起來。

張介賓說道:「要我說,各司其業其實挺好,何必去競爭那進士舉人名額?醫者就在太醫院不好嗎?陰陽生就在欽天監,譯字生在四夷館不正合適?」

「何必去跟儒生競爭呢?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長嗎?我說失敗才是正常的,讓牛拉車,讓馬犁田本就不對,可這世間多的是牛拉車,馬犁田,我怎麼也想不通。」

牛拉車,馬犁田可不就是現狀,眾人聞言都深思起來。

許久李懷彌拍案而起,對張介賓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李某人,今後再不參加科舉,一心做好通譯事。」

兩年後,張居正示意下另設暹羅館,李懷彌等十日考入暹羅館,跟著暹羅教師苦學三年後,恰逢朝廷考試十館,暹羅館譯字生成績位列第一。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從萬曆設館到崇禎失國,暹羅館一直佔據第一,未曾改變。

李懷彌等人求仁得仁,最終實現了自己的理想。雖然譯字生最高成就不過是芝麻小官,但他們為大明的外交做出了卓越貢獻。

大明滅亡十八年後,南明最後一任天子失陷緬甸,晉王李定國幾次營救不得,駐兵雲南緬甸邊界,暹羅國得知消息,千裡迢迢遣使至晉王軍中,邀請李定國入暹休整。

暹羅可以說是大明窮途末路之際,唯一表達善意的國家。而暹羅館和暹羅僑民正是兩國牽線搭橋的媒介。

「李兄,好樣的,大丈夫當如是。」張介賓大聲叫好,舉起酒杯說道:「先乾為敬!」

說完一飲而盡,李懷彌也端起酒杯就喝,二人相視一笑。

「你是我的榜樣,再過些年,我也當從軍行。征戰沙場,揚我國威正是小弟志向。」張介賓此刻也是壯懷激烈,雄心萬丈。

二人對話,牽動了眾人心中久違的初心,特別是湯顯祖,一邊是戲劇,一邊是中式,都觸手可及,時刻煎熬著他。

郭澹倒顯得古井不波,他本就喜好天文歷學,現在也正是天文生,從沒想過科舉,也從沒參加過。反倒不像眾人這樣,或患得患失,或大徹大悟。

張介賓放下酒杯再次說道:「李兄,我有好多疑問,想向你請教。」

「請說,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懷彌對他很是感激,能幫上忙正中其懷。

「我思索過古往今來,四夷為患之史,向來是北多而南少,西多而東少。」張介賓回顧歷史,接著說道:「可近來卻不同,已成東北多而西南少,東南多而西北少之勢。不知是何緣故?」

「呃……兄愚鈍,委實不知。」李懷彌啞然,他只是一個小小譯字生,哪知道國家大事,更不知道國際局勢變故。

張介賓大失所望,看向其他人問道:「諸位都是各方才俊,可否給介賓解惑?」

眾人默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時論起,國家大事來頭頭是道,此時張介賓之問,確實難倒他們了。

「這事兒我倒略知一二。」

眾人看去,正是湯顯祖。

湯顯祖解釋道:「譚司馬是我榜樣,我打小就想從軍報國,可是還沒等我長大,天下已然太平,我也就只能從文了。」

「前些年我還真就這個問題,思索了好些年,也曾與譚司馬書信往來交流過。」

「關於東南為患,答案就在鄭若曾著的《日本圖纂》、《籌海圖編》、《江南經略》三書之中。概括起來就是西北商路斷,而東南商路開。」

「西北,一則是回回教一統西域,與韃靼信仰不符,再難倚西域為臂膀;二則也是商路,西北商路已斷,而西域貧瘠,再難以養活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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