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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23章 侯府夜話
張介賓連夜趕到定西侯府,將事與父親大致說了一番。張壽峰倒一點不慌亂,隻說了句:

「曉得了,你且在此安心住下,若潞王果真不肯放過你,大不了你我父子遠走高飛,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安家?」

張介賓聞言,心中頓時放心不少,拿出牙牌對父親說道:「這是徐伯的牙牌,明早進宮還需要,還得麻煩父親大早走一趟。」

張壽峰接過牙牌,說道:「如此大恩大德,即便是為父連夜送還都不為過,何況區區一起早,你且睡下,天塌不下來。」

張介賓沒有睡意,滿懷期待的望著父親說道:「父親,我睡不著,您能陪我說會話嗎?」

張壽峰點了點頭,聽著張介賓在那說著,不時回應一聲。

「父親你知道嗎?我發現周老師好厲害,我用象數給那小道士佔了一卦,當時解道,他之禍福在我一言中。此刻方才明白,原來當我算出凶卦時,我與他在那一刻命運已然相連,我之吉凶,卻也在我的一言之中。」張介賓緩緩說道。

張壽峰聞言皺了皺眉頭,寬慰道:「你別多想,這只是巧合罷了!」

「不僅僅是巧合,去年年初,周老師就提過我們的師生緣不長了,卻不想半年後成真了。」張介賓繼續舉例說明。

「那大概,大概是為父託人為你物色老師以及謀求入侯府之事,傳入了他耳中,才有此一說。」張壽峰好一番思索,才給出了相對有信服力的答案。

「可,周老師真的很厲害,他什麼都會。」張介賓一時不知道如何替周述學說話。

「你說的周老師我知道,他不如徐渭徐文長。」張壽峰說道。

「哦?父親見過?可周老師一直不讓我告知父親,拜他為師之事。」張介賓很奇怪,繼續說道。

張壽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們山陰有幾大家族,以徐渭徐文長為代表的儒學世家,以我們張家為代表的武將世家,你應該知道吧?」

張介賓點了點頭,認真的聽著。張壽峰繼續說道:「我們張家世代把持著紹興衛指揮使之職,而儒學世家又佔有了大部分科舉、歲貢名額,讓寒門很難出頭。周述學祖父出身寒門,小小年紀便進了學,卻止步於生員之列。為了培養後人,他講七子送去拜師,其中一個和徐家子一起拜入陽明先生弟子門下,另外幾人也拜入各家。幾十年下來,生生在我們儒武兩家之外,形成了第三家,姑且叫之雜家吧!」

張介賓聽到這兒,好奇的問道:「這事好多好多年前,那麼周老師呢?難道和我們家有什麼恩怨?」

張壽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你啊你,戲文聽多了吧?」

張介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真以為兩家是世仇呢!

「周家七子,夭折了三位,剩下四位,有只有一男丁,此四人便將畢生所學都傳授了給他,這男丁正是周述學。周述學也不負眾望,二十齣頭便進了學,可我山陰是科舉大縣,進學容易,中舉難。無論是徐文長還是他周述學,都幾次鎩羽而歸,空有才子之名。科舉走不通,周述學便想走武途,你祖父擔心他會在紹興衛紮下根,便使計將他誆騙去了京城。周述學幾十年如一日的以布衣之身,遊於公卿之間。可當時朝廷不如現在,危機四伏,滿朝文武渾渾噩噩,那有他周述學出頭之機,不過當成一戲子般糊弄。你說祖父坑了他幾十年,他還會給我什麼好臉色?」

張介賓聽得很是氣氛,咬牙切齒道:「那後來呢,周老師一直沒發現嗎?」

張壽峰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或是早就發現了,嗯,再後來東南倭亂,戰火波及桑梓,湧現出無數的英雄豪傑,我山陰兒郎豈甘於人後,紛紛投筆從戎,其中又以徐文長和周述學最出色。二人皆投入東南支柱,胡公宗憲幕府之中。獻計獻策,短短幾年便助胡公平定倭亂。當時軍中有言,大事不決問徐生,瑣事不決問周生。由此可知他二人孰強孰弱。」

張介賓不服氣道:「這怎麼能說明周老師不如人呢?只是他徐文長聰明,隻解決大事,誰不知道清官難判家務事,我周師能把瑣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大事又豈能處理不好?」

「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他周述學先被你祖父擺了一道,又被京城卿貴玩弄於股掌之間,在胡公幕府中更被徐文長壓了一頭,他若真有本事,豈會如此窩囊?我就不信他周述學一點脾氣也沒有,甘於陪襯。」

張壽峰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他當年也是胡宗憲幕府一員,徐文長受寵,他自然是站在徐文長一邊。當時幕府中,六成都是浙江人,山陰人也不少,都以徐、周二人為首。他張壽峰當然也想出頭,成為第三人,可奈何年輕,實力不足,好幾次提議又都被周述學駁斥,更是對他有意見。

張介賓見父親激動不已,他反而是靜下心來,認真想了想,才緩緩道:「父親,你請聽我說來,在當時幕府中,除了徐文長和周老師外,還有誰人比較出色?

「鄭若曾,我還是跟他學的醫呢,認真算起來,他還是你的師公。嗯,還有歸有光是他連襟,《籌海圖編》也由他編撰,徐文長私下裏和我說,天下隻四人知兵,他、戚繼光、唐順之,還有就是鄭若曾。」說起鄭若曾,張壽峰彷彿變了個人,一如維護周述學的張介賓模樣。

「哦?這麼說唐順之也很厲害了?」張介賓心中一動,突然說道。

「那當然,論文他是當年會試第一,位列嘉靖八才子之首,唐宋派領袖。論武,他是平倭英雄,威震一方。」張壽峰說道。

「那你見到他時,他算是功成名就了嗎?」張介賓又問道。

「自然,已經是文壇盟主,軍中宿將,此等文武雙全之輩,古往今來罕見之。」張壽峰說著,忍不住羨慕起來。

張介賓聽到這,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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