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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晚明》第28章 醫雖小道
聽張壽峰這樣一說,金英沉默了。張壽峰以為金英不信,繼續保證道:「夢石兄,我之前對介賓是太放任自流,你放心,此番我必吸取教訓,當好好管教一番。」

金英搖了搖頭,卻說道:「介賓雖然才做我兩個月弟子,但我自認為已經很了解他了。他聰明好學,肯吃苦專研,又擅長發揮,能到人所未到之境。假以時日,必成非凡大器。」

張壽峰鬆了口氣,他就怕金英不願再教介賓。正當他想開口說些什麼時。

金英擺了擺手,又繼續說道:「東嶽廟事件後,我也旁敲側擊的了解到,他之前還有位很了不得的蒙師,天文地理,五運六氣,佔卜會測無所不會,無所不精。

我再一細問,好傢夥,他竟然援醫入象,把深奧難懂的象數簡單明了化,所中者十之七八,關鍵他還看不上,認為是小道,非必要不肯用。

我一聽心裏患嘀咕,於是乘其不備突然問道:醫是否為小道?你道他如何說?醫乃小道也!哈哈哈哈哈哈,我金夢石一生為之自豪的醫術,在他眼中竟是小道!是旁門左道,不堪大用。

我自認是沒這個實力教好他,索性就讓他去汝元那磨練磨練性子。你去問問汝元,又奈何得了他嗎?」

張壽峰聽老哥哥這一說,心裏拔涼拔涼的,恨死了那私自給介賓啟蒙的周述學。這哪是在替他教兒子,這是在毀人啊!

「夢石兄,之前我忙於軍務,疏於管教,你放心,我像你保證,一定多加管教,讓他及時回頭。」張壽峰再次強調道。

金英依然搖頭,說道:「長庚你先聽我說,人老了就愛嘮叨,你也別嫌煩啊!」

「哪裏,夢石兄請說!」張壽峰示意道。

「我並不反對介賓,糅合百家,也不在乎他以醫為小道,醫又何時成過大道?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只是我心不甘啊!我只是擔心他看的太多,學的太雜,走不出自己的道,找不到自己的道。

你也別逼他,身為師長我隻想他更好的成長,在沒有找到,沒有發現適合他的道之前,我不會出手乾預他,也希望你也別干涉他。

就讓他這樣自由自在的成長,長不大也就平庸一生罷了,若能長大結果,那一定會震古爍今。我豈能誤他,你又豈忍心誤他?」

金英緩緩說道,雖仍有些不甘,卻又懷有別樣期待。

張壽峰怔怔地看著他,良久不語,這兩天帶給他的意外和衝擊太多太多。可也不如金英這段話對他的衝擊大。

他能感受到金英的矛盾與期望。可以想像,自己看得比命重的醫學,被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視之為小道,這是何等悲哀!想糾正,卻又發現,根本沒有其他可供選擇,儒學、醫學、天文、地理、兵法、象數,你能想到的,他早有涉獵。

涉獵越多越迷茫,總不能真的當頭棒喝吧?

只能放任,讓他沿著自己現在的路繼續走下去,或有突破的一日。

這一刻不管是身為師傅的金英,還是身為父親的張壽峰,面對那不省心的張介賓,都有些為難。

過了好一會,金英寬慰道:「這不怪你,也不怪介賓,是我們醫家自己不爭氣。還記得嘉興府嘉善縣那個袁表袁慶遠嗎?他也中舉了,將參加今年的春闈,前些日子來拜訪我。

一開始我還蠻高興的,本以為我醫家將再出一進士,可誰知他也認為醫乃小道,棄醫從儒了。他曾祖乃方孝儒弟子,遭十族牽連,被迫以姓埋名,不得科考,遂成醫學世家。100多年過去,朝廷法度鬆懈,可以科考,又怎願意繼續從醫不。」

張壽峰一聽,心裏更不好受了。嘉興與紹興相近,僅各杭州一縣,又跨海相望,互通消息。紹興衛指揮使,也兼顧著巡海,防海之責。與嘉興鄉紳多有往來,自然與袁家相熟,勉強算是世交。

袁表之父袁仁袁參坡,以醫為業,布衣學者,以賢能聞名,與沈周、唐伯虎是詩文好友,與王艮王心齋、王畿王龍溪相交,探討心學,成為王陽明的不記名弟子。名滿江南,人稱參坡先生。

這樣一位醫學世家子弟,竟然忘了不試科舉的誓言,忘了祖輩愁怨,拋棄看家本領醫學,投身科舉。

張壽峰本是武將世家,尚且棄戎從醫。現在正兒八經的醫學世家子弟反而棄醫從儒,這如何能讓他釋懷?

「想當年,那個熱血青年,敢立危城之上,敢於沙場救死扶傷的袁慶遠,再也回不來了。」金英念叨著,惋惜著,悲嘆著。

「誰說袁慶遠回不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走了過來,揚聲道。

「慶遠兄?你什麼時候來京的,也不告知我一聲,我給你接風洗塵啊!」張壽峰驚呼一聲,繼而熱情的說道。

「抱歉啊,長庚。我前些日子抵京,不過二日,便又出去遊歷,昨日方才回來。」袁表抱完歉,才解釋道。

張壽峰方才還有些埋怨袁表背棄醫學,這會見到來人,早把打點不痛快不知丟哪去了,說話都帶喜慶道:「你呀你,一如當年模樣,一點沒變啊!讓我忍不住想起一首詞,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出嫁……」

「停停停,長庚兄我可比不了周郎啊!莫吹捧我了。」袁表趕緊說道。

自袁表突然到來,金英一直都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慶遠兄是哪年中舉的,參加了幾次春闈?」張壽峰問道。

「隆慶四年僥倖中舉,隆慶五年初次進京趕考,煞羽而歸。」袁表如實說道。

「哦?隆慶五年,那你是否認識臨川湯顯祖、宣城沈懋學、歸德呂坤?」張壽峰一聽隆慶五年,頓時相當那年同科的幾人,於是問道。

「認識,他們可有高中?」袁表問道。

「你未參加萬曆二年春闈嗎?」張壽峰奇怪的問道。

「當時尚在守孝未參加。」袁表搖了搖頭說道。

「呂心吾三年前中了進士,如今更是高認山東右參政。前幾日剛離京赴任。」張壽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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