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臨的問話，方小無頓時來了精神。

「宋大人，你是不知道，那個叫朱允煌的到底有多過分！」

在接下來漫長的一個時辰裡，宋臨每分每秒都再後悔自己問了方小無這個問題。

原本只是想轉移一下方小無的注意力，讓她別再轉來轉去，讓人頭暈。

沒想到啊這下，方小無是徹底不轉圈了。

改成宋臨腦瓜子直嗡嗡，沒半分清閑！

方小無具體說了什麼，宋臨還真沒怎麼聽清楚。

不是宋臨不想認真聽，而是方小無顯然是氣急，說話毫無章法，簡直想到哪裏說哪裏。

看著眼前少女小嘴一張一合，抱怨的話就跟連珠炮似的，密集地往外蹦。

宋臨便隻覺兩眼一黑！

「宋大人，小無，你們久等了。」

久違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宋臨如獲大赦，激動地起身迎接著朱允煌。

「小乙公子，你總算是回來了！」

「我想死你了啊！」

看著宋臨緊緊捏住自己的雙手，眼角甚至隱隱約約泛出淚花，朱允煌側頭看向方小無。

「霸王龍，你是不是欺負宋大人了？」

「你瞧瞧，都給宋大人委屈成什麼樣子了！」

方小無撇嘴道：「我又不是你，動不動就只知道欺負人！」

「宋大人對我可好了，還主動聽我聊心事，是不是？」

「只可惜我的話還說了不到一半，你就回來了！哼！」

宋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說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還沒說一半！

想到此處，宋臨連忙一把扯過朱允煌。

「小乙公子，我是擔心瘟疫一事，所以才坐臥不安的。」

「你求證的事情，怎麼樣？」

朱允煌淡淡一笑：「基本上和我心中所想的一致。」

接著，朱允煌坐了下來，將方孝孺中毒開始的每一個細節，詳細地講述給了宋臨。

宋臨聽聞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整件事情……竟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怪不得我百思不得其解，根本想不通這瘟疫究竟從何而來。」

「殊不知，竟然錯過了其中這樣多的細節！」

宋臨抬起頭來，滿是敬佩地望向朱允煌。

「小乙公子，我宋某此生沒什麼別的愛好，更沒什麼突出的特長。」

「但若要有人問我，我宋某定時要說，此生最愛探案。」

「從小，身邊的人都誇讚宋某邏輯縝密，心思細膩，總是善於觀察，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

「但這一次，即便是將所有細節展示在宋某面前，宋某也絕不能輕易推斷出這來龍去脈！」

說罷，宋臨起身，拱手向朱允煌道：「小乙公子，查案至今，宋某對你的能力心悅誠服！」

朱允煌也忙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別別別宋大人，我只是幫了那麼一點點小忙罷了！」

畢竟對方可還是朝廷命官，這樣對自己行禮，自己可實在是受不起。

「宋大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些時候，皇上的旨意就要到達應天府衙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府衙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宋大人，宮裏來人了，說是有聖旨到！」

看門的衙役滿臉興奮和緊張，快步小跑進來，向宋臨通報。

打心眼裏，也是在為宋臨高興！

宋大人在應天府年數不多，但一直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王爾興不願管的瑣事他來管，王爾興不敢得罪的人他得罪。

明明能力很突出，到頭來還是只能一直做這個小小的府丞，沒有任何升遷的希望。

這一次老天有眼，陛下終於派宋大人前去辦案了！

這次的聖旨，更是直接傳到了應天府衙的大門口！

身為屬下，衙役實在是發自內心，為宋臨激動。

宋臨奇怪地瞄了朱允煌一眼，便立刻出去接領聖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瘟疫橫行，哀鴻遍野。」

「民不聊生，應天塗炭！」

「幸如今，得治療妙方。」

「百姓終得安穩之法。」

「特命應天府府丞宋臨主掌平息瘟疫一事。」

「由工部、戶部、翰林院一同協助。」

「欽此！」

宋臨將頭伏在地下：「微臣領旨！」

接過聖旨的一瞬間，雙手微微發抖，掌心有些冒汗。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不真實，不真切！

這一次，不是秘密探案，也不是獨自辦案。

而是由其他重要部門協助自己，來完成這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

這，等同於是將全應天府百姓的生殺大權交給了自己！

陛下竟然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了自己。

這是宋臨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機會。

尤其是來宣旨之人，更是陛下身邊的禦前大太監，樸大呂。

這代表了什麼？

代表陛下對自己表現了足夠的重視！

樸大呂似乎看穿了宋臨的緊張。

將聖旨交給宋臨後，樸大呂一改方才的緊張嚴肅，笑著搭訕道：「先提前恭喜宋大人，賀喜宋大人！」

「陛下此舉，是有意提拔宋大人當應天府未來的府尹嘍！」

樸大呂與之前的府尹王爾興交情不淺，自己的侄子一家在京城做生意，還要多仰仗王爾興的打點。

如今王爾興死了，八成就是這宋臨接替。

還不知道這個愣頭青到底上不上道！

宋臨心中緊張，表面上倒是硬裝出了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

「樸公公說笑了，折煞了微臣。」

「聖心難測，微臣這個做臣子的，自然會做好陛下交代的本分工作。」

「至於別的，微臣不敢妄想！」

「再說，如今瘟疫未清，整個應天府都籠罩在憂愁和恐懼之下。」

「微臣負責辦理此事，如今還未見成效，又如何高興得起來？」

「呵，你倒是個守本分的！」見宋臨如此不解風情，樸大呂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這麼個硬骨頭，看來今後也是仰仗不上！

「陛下金口說了，希望宋大人不要放棄任何一個人生的希望。」

「陛下說，宋大人知道怎麼做！」

「但願宋大人，是真的心裏有數吧！」仟韆仦哾

說完，樸大呂冷哼一聲，帶著幾個小太監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