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朱允煌深吸一口氣。

「皇爺爺，雖然您不說，小乙也知道。」

「如今朝野內外，關於小乙身世的質疑聲喧囂塵上。」

「每日都有人上諫，請求皇爺爺嚴查小乙的身世。」

「無論這些人究竟是自發上諫，還是各為其主，又或者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但這已經能夠說明，這些大臣對小乙的突然出現，還是極為不服氣的。」

朱元璋眼睛一瞪：「不服氣又怎麼樣？」

「咱自己的孫子，咱最清楚！」

「咱想把皇位傳給咱自己的孫子，他們誰也說不著，管不了！」

朱允煌笑道：「皇爺爺說的沒錯，傳位於誰，確實是您的自由。」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小乙橫空出世，從沒有做出過任何能讓人認可的成績！」

「僅僅是憑藉著皇長孫的身份，就得到了那個許多人嚮往的位置。」

「就算是小乙力排眾議，成為了儲君的人選，那滿朝文武，又能有幾個，是對小乙心悅誠服的？」

朱元璋側頭想了片刻，雖然覺得朱允煌言之有理，但還是執拗道：「那你是儲君，他們不服也得服！」

朱允煌淡淡一笑，知道皇爺爺這個固執小老頭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皇爺爺，您仔細品。」

「就算是臣子們能勉強服從，那小乙這些叔父們呢？兄弟們呢？」仟韆仦哾

「他們怎麼想小乙，怎麼想您？」

「這其中不乏有能力出眾者，他們的心裏能夠平衡嗎？」

朱允煌寥寥幾句話，卻鞭辟入裏，直擊朱元璋的痛點。

朱元璋嘆了一口氣：「是咱衝動了，小乙，你說的沒錯。」

「可是，正是因為咱知道你的能力出眾，足以擔當大任，才想這般不顧一切，早早立你為儲君的。」

朱允煌安慰道：「放心吧皇爺爺，這個位置，小乙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

「因為唯有這樣，讓所有人都看到，小乙的能力是足夠做儲君的，才能堵住著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否則無論何時，小乙都是那個靠著諂媚與花言巧語取悅皇爺爺，才能夠上位的皇長孫！」

望著面前充滿信心的朱允煌，朱元璋面露讚許，方才心頭的陰鬱也總算一掃而空。

「小乙啊，其實今日咱叫你前來，並不是真的要與你當庭對證。」

「你就是咱老朱家的血脈，這一點，咱當然是心知肚明！」

「咱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看看，自你入宮之後，這樣的情況還有許多許多。」

「咱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獨特的方式，能夠化解危機！」

「果然，你一點兒都沒有讓咱失望。」

「對於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這個問題，讓朱允煌陷入了沉思。

若是其他人敢執意皇家血脈和自己的來頭，朱允煌自然要下狠手，嚴厲懲治！

唯有出手夠狠，才能真正做到以儆效尤。

但棘手的是，今日向自己下手的，是自己的堂兄弟，同為大明皇孫的朱尚炳。

若是自己下手太狠，勢必會遭受不顧及手足之情的罵名。

但若是自己下手太輕，就會讓旁人都認為自己是個軟柿子，任誰都可以上來捏一把。

而以朱尚炳的性格，更是會對此時睚眥必報，找自己的麻煩！

朱允煌苦苦思索，突然腦子裏閃過的一個念頭，令朱允煌眼睛一亮。

對了！

既然這朱尚炳既不能罰，又不能打，那倒不如索性把他踢得遠遠的，讓他再沒有回京的機會！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皇爺爺見不到朱尚炳，心裏也清凈。

朱尚炳見不到皇位，也就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

如此舉動，也不會傷及皇爺爺最珍視的親情！

朱允煌思考片刻，向朱元璋開口說道：「皇爺爺，今日之事雖然離譜，但說到底，尚炳弟弟也隻還是個小孩子。」

「我做為兄長，自然不會多與他一般見識。」

「但，犯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這於我大明皇室而言，是家規，更是國法！」

「若是就這樣草草了事，被其他兄弟學了去，那咱們朱家豈不是就要亂了套嗎？」

「今日你檢舉我，明日我揭發你，別說什麼手足之情了，就連親父子之間也要反目！」

朱元璋點頭稱是：「咱也是這麼想的。」

「尚炳這孩子，該罰！」

「可是，」朱允煌接過了朱元璋的話，「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皇爺爺宅心仁厚，又怎麼可能重罰尚炳弟弟？」

「所以小乙提議，將尚炳弟弟發配封地。」

「讓他自個兒找個遠遠的地方清凈清凈，也讓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過錯！」

「說不定等他年紀再長大一些，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自然就改邪歸正了！」

「發配封地……」朱元璋重複著朱允煌的話，口中振振有詞道，「對啊！咱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想咱的大明千裡江山，幅員遼闊。」

「許多地方，都是咱根本估計不到的地方！」

「若是能讓這些兒子、孫子遠離朝廷，替咱鎮守大明，到時也有不少好處。」

「一來，可以絕了他們別的的念頭，讓他們克己本分，安分守己！」

「二來，他們該走的走了，這京城之中也能平靜許多，減少一部分不必要的事端！」

「小乙，你這法子神了！咱之前怎麼就沒能想到？」

朱允煌笑道：「皇爺爺雄才偉略，每日考慮的都是家國大事！」

「像這些需要動用小聰明的家事，小乙來替您考慮就好了。」

「哈哈哈哈……你呀你，」朱元璋展顏大笑，「說你是油嘴滑舌，可你偏偏每個字都說的誠懇。」

「咱跟你說說話，心裏面也就舒暢通快多了。」

「小乙啊，你的提議，咱會抓緊時間提上日程。」

「不過，無論是在這前朝還是后宮，你日後都要多加小心！」

「咱沒辦法時時刻刻看顧著你，但像是今日與昨晚刺殺的事情，實在是防不勝防。」

「咱也相信，以你的秉性與能力，一定很快就能歷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