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然上了岸邊，雙眼滿是憂慮地回看身後的方向。

聽了他的話，朱乙貴也警惕起來。

對啊！

對方即使畏懼氨氣帶來的威懾力，哪也不應該放任他們離開吧？

「不管了，我們把身上的衣服扔了。」

「快點回到小院，換一身便裝，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朱乙貴想不懂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葯。

但現在有了會更多的時間掩蓋身份，他當然不會放過了。

很快，這一老一少就剩下貼身的衣物。

在月光下，奔向自己的小院。

第二日。

晨曦剛剛撕開夜幕的嘴臉，應天府就被一則消息炸蒙了。

秦王府失火。

驚動錦衣衛和檢校聯手查辦。

具體詳情不知，但秦王朱樉和大公子朱尚炳，全都被押進了紫禁城內。

出了院門，聽說這則消息的朱乙貴被嚇出一身冷汗。

草！

那豈不是說，昨夜差一點兒就暴露在明朝最牛的兩大組織臉前了。

一旁的李純然臉色蒼白，有些著涼了。

他聽了這話，並沒有驚呼，反而陷入了沉思。

昨夜沒被追上，難道是因為檢校和錦衣衛恰好出現嗎？

還是少主前去秦王府尋仇的事情，本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

難道這一切都是宮裏那位的手段。

朱允炆要殺朱乙貴。

他卻讓朱乙貴，去廢了朱尚炳的命根子。

這是殺雞給猴看，還是有別的寓意？

「喂……喂，李丐僧？老李頭？李純然？……」

朱乙貴的呼喊聲，終於拉回了他的思緒。

皺著眉頭，不滿地問道：「我問你話呢？」

「你又在發什麼呆？」

「你不要告訴本少爺，才跟著我不到兩天，就犯了老年癡獃想要混退休金啊？」

朱乙貴想到了某種可能，臉上浮現便秘般的難看。

「老年癡獃？退休金？」

醒過神的李純然，再次被刷新了詞庫。

朱乙貴懶得給他解釋，一招手，「走吧，隨我去看看西山棉花苗的長勢。」

按照八爺爺的安排，他明天就要上學堂了。

很多事情，他必須親自盯到正規後，才能放心。m.

李純然想到皇宮那道偉岸的身影，胸口像是氣悶一般，焦躁難安。

他快步追上朱乙貴，試探地問了一句。

「少主，若是你的八爺爺，故意陷害你，你又該如何？」

唰！

朱乙貴臉色陰沉地轉過身，盯著李純然的雙瞳，一字字地吐露道。

「八爺爺怎麼會陷害我？」

「你若再敢誣陷他一句，此刻之後，我們便分道揚鑣，再無相識。」

李純然被少年憤怒的模樣嚇住了，蠕動著嘴唇，結巴道。

「少……少主，老……老朽沒這個意思……」

「只是好奇，他怎麼會給您提供兇手是朱尚炳的消息。」

這位漂浮江湖近六十載的高僧，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會被一個少年的氣勢嚇住。

或許，是這些日子。

朱乙貴神出鬼沒的煉製手段，改天換地仙人之能，對他的衝擊太大了吧！

李純然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在心底不斷地安撫自己。

聞言，朱乙貴倏忽露出毫不在乎的笑容。

「呵呵，這不過是官府之間的小伎倆。」

「嗯？」李純然露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表情。

朱乙貴扭身邊走邊說，「八爺爺，不過是豪紳。」

「這些年仗著自己的手段，拉攏了不少文臣武將，可是他畢竟在野不在朝。」

「這些人或許知道兇手是太孫朱允炆，但是他們敢給八爺爺嗎？」

「他們會允許八爺爺對太孫報復嗎？」

「所以在京都城名聲最不好的秦王朱樉和其長子朱尚炳，就成了最好的背鍋俠。」

說到這裏，腳步一頓。

朱乙貴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再或許，他們都相信這種事情，就是朱尚炳做得。」

「畢竟太孫朱允炆向來溫順純孝，彬彬有禮，怎麼會做出殺人的時期。」

「相比較八爺爺為何提供假消息，你這個謀士，不該幫助本少爺先查清楚朱允炆為何殺我嗎？」

最後一句，伴著朱乙貴若有若無的寒光眼神。

李純然肅穆，重重地點頭。

他明白了朱乙貴的意思，在很友善地『提醒』他。

該做的事情，趕快去做。

不該過問的事情，千萬不要瞎操心。

李純然很識趣，也明白當年選中的主子。

早非是他能了解的了。

如今能做的就是竭力配合其行動。

旭日東升，隨著影子漸漸變短。

兩人終於到了西山腳下。

棚戶連綿，炊煙裊裊，小米粥的香氣伴著晨風飄蕩在天地間。

孩子們早早地來到田間，喊各自忙碌的父母。

有些眼尖的孩子，也是高呼著『恩公』的字眼，向朱乙貴奔赴而來。

朱乙貴有些感慨地對著他們擺手。

還時不時地拒絕熱心婦人請去吃早飯的要求。

他們這些窮苦人，都是按照量做飯。

自己若真不識趣地湊過去吃飯，肯定讓他們的家裏有一個人餓肚子。

這種事情，還是張若薇偷偷告訴他的。

大家對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日子，都倍感珍惜。

不會浪費，都在拚了命地幹活，只為了未來可見的希望。

朱乙貴當時鼻子有些發酸，如今回想起來，自己也算是幫助小若薇報了仇。

不管她是不是被秦王府騙走養瘦馬了。

但是自己那一腳，實打實地替一部分女孩子報了仇。

「大哥哥？」

正在想著小若薇可愛的笑容呢，朱乙貴就被一個蹦蹦跳跳的火紅人影撲了個滿懷。

「哈哈，小若薇又長高了哦！」

朱乙貴很開心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然後從懷中掏出來一根玉簪子，「給，這是哥哥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啊？」張濟行見狀一愣，惶恐地拉開張若薇，不斷地擺手拒絕。

「不行，這不行……」

「公子爺怎麼能給這小丫頭送禮物呢？」

張若薇收起眼底的渴望，也把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般。

「大哥哥，我不要。」

「你能還記得小若薇的生日，今早就來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朱乙貴哪裏還不明白這爺孫倆的心思。

可這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