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麼？」

方小無眨巴眨巴眼睛，無辜道：「我還真以為你喜歡在沒人的地方扮小狗呢。」

「……」朱允煌徹底無語，「有話快說！」

「哦對！」方小無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趕忙正色道，「師父，我是想來求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看著方小無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模樣，朱允煌覺得有些好笑。

「霸王龍，你怎麼回事？」

「平時你可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扭扭捏捏的。」

「莫非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子，讓為師我去幫你說親？」

「放心，無論是哪家的倒霉小子，師父我一定給你綁回來！」

方小無臉色一紅，佯裝生氣道：「師父！你說什麼呢！」

「怎麼可能！」

「我只是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有一點點過分，害怕你不答應……」

朱允煌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你都還沒有張口說呢，怎麼會知道我答應不答應？」

「再說了，再過分的要求，又能過分到哪裏去？」

從朱允煌這裏得到了些許鼓勵，方小無終於鼓足了勇氣，張口說道：「師父，其實我是想找你來借點錢。」

「你要多少？」朱允煌隨意張口問道，「我在馬三保那裏放了不少銀子，有日常需要花錢的地方，畢竟都是他在辦。」

「要錢的話不用問我，直接去找馬三保要就行。」

方小無卻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深吸一口氣，說道：「可是，師父……」

「我想借一百兩銀子！」

朱允煌有些吃驚：「一百兩！怎麼這麼多？」

「霸王龍，你在外面借了高利貸啦？」

方小無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屁股在朱允煌身邊坐了下來。

「的確是高利貸，但並不是我！」

「而是我的一個發小！」

朱允煌驚訝道：「你還有個發小？」

方小無無奈地點了點頭：「我這發小名叫張天順，打小南門的小孩都不跟我玩，只有張天順護著我，肯和我一起玩。」

「只不過後來，張天順舉家搬走，我們就再沒有聯絡了。」

「誰知大概十天以前吧，咱們有一次出宮去長樂坊玩兒的時候，我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小乞丐，覺得他看著怪可憐的，就給他買了個熱餅子吃。」

「可是一看見那小乞丐的臉，我就嚇了一跳！」

「他是張天順！」

朱允煌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說，你這個小時候的好朋友，現在已經變成了乞丐？」

方小無嘆息點頭：「是的。」

「我看加他那副模樣，當然嚇了一跳，當即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幾兩碎銀子全都掏出來給他了。」

「結果他拿了錢，就彷彿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什麼話都沒跟我多說，就這麼一溜煙兒地跑了。」

「因為此事，我心裏還挺難受的，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呢。」

朱允煌逐漸回憶起前段時間看起來蔫了吧唧的方小無，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前幾天看上去沒精打採的！」

「我還以為是因為你被長樂坊那幫歹人欺負了，所以打不起來精神。」

「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啊！」

方小無嘆氣道：「是啊！就長樂坊那幫小渣子，只是綁了我，不讓我走動而已。」

「他們要是敢欺負我，我絕對讓他們活不到現在！」

「可是我一想起我的發笑張天順，就覺得心裏怪不舒服的。」

「他小時候可愛乾淨了，又愛讀書，家底還殷實。」

「我還以為他搬離了城南，是去過好日子去了呢。」

「可誰能想到，幾年後再相見，他就已經淪落成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乞丐了！」

「看他那副模樣，我心裏難受！」

朱允煌不解道：「那你怎麼又要替他借銀子呢？你後來又遇到他了嗎？」

方小無答道：「是啊。」

「有一天晚上咱們在外面逛夜市，我又在角落裏看到張天順了。」

「雖然這一次沒看到臉，但我知道，那就是張天順！」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又悄悄出了一趟宮。」

「果然又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毫不起眼的張天順。」

「跟他聊了之後我才知道，他爹本來做生意發了點財，但誰知後來迷上了賭，整日都混在萬利坊，連家都不回了。」

「萬利坊？」朱允煌眉毛一動，「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是先前若蕾那個賭鬼哥哥李強提過的那個萬利坊嗎？」

方小無點了點頭：「不錯，應天府如今只有這一家萬利坊。」

「張天順說，這萬利坊就像是個吃人的魔窟，一旦一隻腳踏進去了，就會身陷其中，再也出不來了！」

「他爹把他家所有的家財都敗光了不說，還在萬利坊還欠了一屁股債，如今已經被萬利坊的人扣押住了。」

「張天順說，他已經不指望能把他爹就出來了，因為他爹輸進去的銀子實在太多了，得有一百兩白銀！」

「這些銀子，是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湊齊的。」

「我看他實在可憐，又想起他從前護著我的模樣，實在是於心不忍。」

「可是就算把我乾爺爺的所有家當都加起來，也湊不齊這一百兩銀子。」

「這件事一直像根魚刺似的梗在我的心裏，讓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

「萬般無奈，我隻好向師父你求救了！」

朱允煌沉吟一番，向方小無開口道：「這樣吧。」

「明日上午咱們先把大廚面試完，之後我親自陪你去找到張天順，向他了解清楚情況，好嗎？」

朱允煌不是不願意爽快答應，借出這一百兩銀子。

對於現在的朱允煌來說，一百兩銀子還是能輕輕鬆鬆拿得出手的。

尤其是這一百兩銀子若是能解救一個既將支離破碎的家庭，那就更加不算什麼了。m.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方小無這人向來沒什麼心眼，別人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說白了就是心思極其單純，太好哄騙。

心思單純是她的一個優點，卻也是一個致命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