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馬三保可要給我連著買一個月的冰糖葫蘆呢！」

馬三保佯裝惡狠狠地模樣，說道：「哼，願賭服輸！」

「買就買！」

「不過我給你買的糖葫蘆，你最好是真的有膽子吃！」

朱允煌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兩人實在是有點無聊。

「別在那兒傻樂了霸王龍，趕緊帶路吧。」

方小無一愣，隨即問道：「師父，你……你還記得？」

「當然啊！」朱允煌理所當然道，「答應你要幫你朋友，我肯定說到做到。」仟韆仦哾

方小無忍不住眼眶一紅：「師父，你真好！」

「我先替張天順謝謝你了！」

「他乞討的地方就離長樂坊不遠，咱們走著過去吧。」

跟著方小無走了約莫不到十分鐘，三人便在一處熱鬧繁華的大街邊停了下來。

方小無露出有些心痛的表情，指著遠方向朱允煌說道：「喏，師父你看。」

「遠處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子，就是我的發小，張天順。」

不用方小無去指，朱允煌便一眼就注意到了繁華大街上唯一一個衣著破爛的乞丐。

他就猶如華服上的一塊補丁，此時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著，在繁華的街道上尤為顯眼。

眼看朱允煌邁起腿來向張天順走去，方小無忍不住在後面提醒道：「師父，你慢著點！」

「別嚇到他……」

朱允煌俯下身來，見張天順正大喇喇地躺倒在地上，此時此刻睡得正酣，似乎還在美滋滋地打著呼嚕。

他年齡不大，看起來和方小無差不多。

臉上雖然覆蓋著一層黑灰，但仔細一看，卻是細皮嫩肉的。

看得出來，這小子怕是還沒做多久的乞丐。

因為若是真正做了很久的乞丐，就不會在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呼呼睡大覺，而是會抓緊時間向路人乞討才對。

朱允煌心中生疑，於是動手戳了戳躺在地上睡覺的張天順。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走！」

張天順以為是自己又擋在了誰的店門前，於是便眼睛都沒睜一下，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又換了個方向接著睡去了。

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身體力行，用自己的所作所為來表現出什麼叫做真正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朱允煌哭笑不得，湊近張天順的耳邊大喊一聲：「張天順！」

「別睡了！」

「啊！」張天順在睡夢中突然被人驚醒，見朱允煌知道自己的名字，還以為是萬利坊的人找上門來催債的，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撒丫子就跑。

「張天順，張天順！你別跑啊你！」方小無拔腿就追，一把拉住了奮力掙扎的張天順。

「你看看我是誰？」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張天順這才停止了反抗，疑惑地抬起了頭。

「方……方小無？」

「你怎麼又來了？」

方小無嘆了口氣：「我當然是替你搬救兵來了！」

「你上次說過，你爹還欠萬利坊一百兩銀子，是不是？」

雖然面對著的方小無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張天順的目光中還是充滿了警惕，抿著嘴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方小無便指了指身後的朱允煌，沖張天順說道：「這位是我師父，他能幫你從萬利坊將你爹贖回來。」

「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們，你爹到底是怎麼被萬利坊的人扣住了？」

聽方小無提起此事，張天順似乎十分抗拒，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雙眼瞬間熄滅了光芒。

「算了吧方小無，我謝謝你的好意！」

「我不打算救我爹了，我也沒那個本事能救他出來。」

「我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萬利坊的那幫人別找到我的頭上來！我又沒欠他們的銀子！」

「等我攢夠錢了，我就會離開應天府，再也不回來了。」

「你走吧。」

說完，張天順又回到了剛才睡覺的地方，合起衣服躺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任憑方小無如何呼喚，張天順都愣是不肯再睜開眼睛了。

看著眼前有些奇怪的張天順，朱允煌雖然心中也蹦出了好幾個問好，但還硬是拉著方小無離開了此處。

「師父……我……他……」

方小無顯得有些依依不捨，看著躺在地上的童年好友，並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他。

可張天順的態度，卻令方小無根本不能再向朱允煌開口。

無奈之下，方小無隻好失魂落魄地隨著朱允煌離開了。

朱允煌並沒有著急帶著兩人回宮，而是找了出清閑幽靜的小茶館坐了下來。

小茶館人不算多，朱允煌隨便點了一壺茉莉龍珠，便向方小無盤問了起來。

「你這個朋友，和他爹關係不好麽？」

方小無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是這樣的。」

「他爹是城南一代一位挺有名的秀才，不僅書讀得多，也是一把經商的好手。」

「當初就是因為他爹做生意發了家，所以他們才舉家搬走的。」

「張天順是家中的獨子，自幼便得到他父母的萬般寵愛。」

「而他本人也對父母都十分孝順。」

「他就是那種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朱允煌有些好奇：「那既然你都已經提出，我可以幫助他，將他父親從萬利坊中贖身出來。」

「他為什麼還是極力拒絕？」

「若他當真和他父親關係很好，難道不應該是著急請我給他幫忙嗎？」

方小無也有些不解：「我……我也不知道。」

「唉！」

「我一心想要幫張天順，因為他的確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時候，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可是看他今日這副模樣，我這心裡是又著急，又生氣，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朱允煌追問此事，並不是因為自己聖母心泛濫，真的想去幫助這個看起來有些爛泥扶不上牆的張天順。

而是對萬利坊這個名字感到十分好奇。

據朱允煌所知，民間的確有不少人放高利貸的，但這些人大多也都只是暗中行事。

很少會有借貸組織能像萬利坊這樣，開的如此大明大放，這般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