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是黑話切口，是柳陽這幾日跟李班頭學的。

意思就是說，你入夥幾年了，在裏面什麼職位，上面跟的哪個頭頭，手下有多少人。

跪在最前面那個山匪聽到後，立馬回道：「小的姓跟頭……」

後面的話還沒說，就打住了，知道自己上了套，尋常的人哪裏懂得這些切口。

柳陽哼哼一笑，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一拍驚堂木。

「原來你姓張，還說你不是山匪！尋常人家誰能懂這些切口，來人，給我先打二十大板再說！」

兩邊的衙役一腳把那人踹到，然後掄起棍子就打了下去。

剛打了一下，那人就哎呦一聲，疼的齜牙咧嘴，手腳亂刨，把地上的土豆倒騰了起來。

大聲的喊道：「大人！小的招了。我叫張二水，半年前入的夥，可小的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在山上夥房給他們做飯，這次下山採辦東西沒想到被抓了。別打了，別打了。」

柳陽讓衙役退下，然後又問道。

「做飯的？哼！在夥房做飯還知道這些切口？看你還不老實！給我接著打！」

張二水一聽還要挨打，趕緊說道。

「大人，我說，我是三年前入的夥，只因我爹得罪了臨縣的縣令，後來這縣令找了個由頭把我爹娘都下了大獄，以圖我家錢財，可他們上了年紀，哪能經得起在牢裏這麼折騰，一來二去就被活活的打死了。我趁機逃出了城。」

「最後餓暈在路邊，被落山風的二當家的救了起來，他看我讀過一些書，便讓我在山寨裡做一些帳房的活計。這次大人懸賞剿匪，被我派下山的這些人都被捉住了。山上的菜食眼見就要沒了，所以前幾日小的才親自下山採辦貨物，沒想到就被捉了，但是大人，我真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請大人明鑒。」

柳陽接著問道：「你看看後面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你山上的？」

張二水回頭看了一下，說道：「最後面那個人小的不認識，其餘的都是下來採辦貨物的。」

「好！除了最後那個人，其他人先押回大牢，等本官破了山寨再說。」

等張二水等人都退下去之後，最後那人還是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跪在那裏。

柳陽走到他身邊，圍著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堂案坐下。

說道：「你自己說，還是本官幫你一下呢？」

那人憨厚的說道：「大人，俺叫勾二憨，是山中農戶，這次下山本想給俺媳婦抓些草藥養身子，沒成想被當成了山匪，俺冤枉死了。」

「冤枉？哼哼！你說你是一個農戶，那為什麼身上的有那麼重的脂粉氣，還有血腥氣？難道說大明的農戶都能去逛青樓了嗎！你在牢裏待了這麼幾日，身上的血腥氣還這麼大，敢說你是農戶？」

勾二憨一聽明顯怔了一下，然後緊說道：「大人，這是俺出城的時候給俺媳婦買的胭脂散了，身上的血腥氣是因為俺媳婦懷了身子，宰了家裏的老母雞給她補身子的。」

柳陽接著問道：「那你都抓了哪些草藥呢？」

「有白朮，川穹，白芷，紅花……」

周正這時候從大門進來，走到柳陽身邊低聲說幾句話。

然後，柳陽說道：「勾二憨，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當庭放了你，早些回家吧。」

勾二憨明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輕鬆的就能放自己走，等反應過來連忙磕頭謝恩。

等勾二憨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那柳陽跟周正大聲說道：「那徐牛二真是可惡！居然敢盜我書信，要是讓我抓住他定斬不饒！」

勾二憨腿猛地軟了一下，回頭看沒人注意自己，趕緊溜了。

柳陽等看到勾二憨出了衙門之後，便問周正。

「剛才我說的話他能聽見不？」

「大人，這貨肯定能聽到。可大人您為什麼就斷定他是山匪呢？」

「能聽到就好，這樣那邊的徐牛二才能被石山虎信任。至於為何斷定這勾二憨是山匪，原因很簡單，懷孕的人是不能吃紅花和川穹這幾味葯的，輕者早產，重者流產，要是哪個藥鋪敢給孕婦開這種葯，早就有人砸店了。剛才他報的這幾服藥，倒是像治療跌打損傷的活血化瘀葯，那山匪肯定是內訌了。」

柳陽說的一點不假。

石山虎此時正在大發雷霆，正在對著綁在樹榦上的幾個人鞭打。

今天下面的人居然為了幾隻兔子打了起來，開始本來是幾個人鬧事，後來連帶著其他人都躁動了起來，加入了混戰之中。

要不是石山虎和其他兄弟們一起製止這起鬥毆，不用柳陽過去攻打，他們自己就能傷亡不少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那鳳陽縣令真的給了賞錢之後，整個城的人都被鼓動了起來，有種把落石山合圍起來的趨勢。

前幾批派下山去採購糧食的人也沒有一個人回來，想必是被捉拿換了賞錢。

雖然說對於幾百人的山寨少了一些人無關痛癢，可這批人不一樣，他們都是夥房裏的，這人被抓了，就沒人做飯了。

他們這些山匪平日裏大塊肉吃，大口喝酒哪會幹火頭軍的事，更何況這麼多人的食物。

再加上幾百號人坐吃山空，山裏那點存糧早就吃的差不多了。m.

饒是石山虎之前有軍伍帶兵的經驗，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幾日石山虎讓人去山中打獵以維持生計，可山中的獵物就那麼多，也沒辦法顧全到這麼多人，必然有人吃的多，有人吃得少。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鬥毆的事情。

石山虎打了半天也累了，便帶著幾個當家的回屋去商量下一步怎麼辦了。

二當家賈言先開口了。

「大當家的，這麼熬下去對咱們非常不利，若是再採買不到糧食，恐怕下面的人就會反了。」

石山虎還沒答話，就聽四當家的喊道。

「他們敢！大不了把今天帶頭鬧事的都給插了，殺雞儆猴，看看誰還敢鬧事！」

二當家賈言聽到此話明顯不同意。

「四當家，就算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如果咱們糧食問題不解決，這時候再殺人，豈不是更加讓人恐慌嗎？到時候恐怕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那就帶著人殺下山去，去搶糧食，咱們本來就是匪，搶劫是咱們的本行，到時候殺進鳳陽縣城先把那縣令給宰了，然後再搶些糧食、女人，繼續回來當咱們的逍遙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