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這才察覺，拍了怕衣擺上的灰塵，「剛剛殺魚時，不下心濺了血。」

「大清早去釣魚殺魚了麽？」

「大清早？」謝潯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嗔怪道:「公主可知現在什麼時辰了？」

蘇姌揉了揉額頭，有些不好意思。

在人家顧家的地盤喝醉酒就算了，還睡到這個時辰，實在不禮貌。

蘇姌往院子外看了眼，「顧錦程和葉姑娘來過了麽？怎麼這個時辰還不見人？」

顧錦程向來溫潤有禮，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不來招呼客人，還讓客人自己做飯吧？

謝潯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似笑非笑道:「我把顧錦程和葉姑娘送走了。」

「送走？」蘇姌不明所以。

謝潯一邊給她盛湯，一邊慢悠悠道:「對啊，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了。」

話音剛落，一陣涼風捲起枯葉。

蘇姌莫名起雞皮疙瘩。

謝潯遲遲沒聽到她的回應，低笑道:「顧錦程說要帶著葉姑娘歸隱，我自然是好生把人送走呀。」

他暗自觀察著蘇姌，沉默片刻，問道:「公主想成什麼了？」

蘇姌凝視他深淵一般的暗眸，看不到任何波瀾。

「我能想什麼呀？謝大人是不是太敏感了？」蘇姌撇了撇嘴，「我只是好奇他們就算要走，也該來跟我們好生道別才是啊。」

謝潯抬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她微紅的小臉，「人家來過了，某些人自己睡得天昏地暗，能怎麼辦？」

「那你就不能叫醒我嗎？」蘇姌也捏住他的下巴，很不服氣。

謝潯無辜的眼神望向蘇姌，「外面動靜很大啊，你自己沒醒怎麼反倒怪起我了？」

外面有什麼動靜？

蘇姌凝眉想了許久，腦袋裏一片空白。

謝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饒有興緻道:「也是，公主昨晚累很了，聽不到動靜也正常。」

他繾綣的眼神看得蘇姌頭皮發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隱約感覺身上有些酸痛。

「你、你……做什麼了？」

她瞪著眼睛，像極了豎起耳朵防備的小兔子。

「我想來安分守己，能做什麼？」謝潯聳了聳肩，步步逼近她。

待把她逼至牆角，低沉的聲線落入她耳中:「公主腿心的硃砂痣甚是迷人，下次得閑再一起觀賞。」

蘇姌猛地抬頭，他歪頭笑笑，輕敲她的額頭，負手離開了。

獨留蘇姌在風中凌亂。

腿內側的紅痣不可能輕易示人的，總不可能是她自己講給謝潯聽的吧？

那麼只能是……

「下流！」蘇姌憤憤追上去，拍了下他的後腦杓，「你、你竟然偷看？」

謝潯被她的掌力打得一個趔趄，抓住她的手，露出無辜的表情，「公主在上，臣哪裏敢偷看？」

蘇姌剛要鬆一口氣，卻聽他又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公主自己扒給我看的。」

「謝潯！」

「不然，那種私隱的地方我怎麼能注意到呢？」

「你不準說了！」

「腿根下一指的距離，綠豆大小，摸起來軟軟的……」

「謝潯！」

蘇姌氣鼓鼓，揚起一巴掌。

謝潯趁其不備戳了下她鼓起的小臉，閃身逃跑了……

「謝潯，你混蛋！」

蘇姌身子重，謝潯也不敢跑太遠。

等她追了幾步，便折返回來，由著她拳打腳踢了一通。

等她出完氣，才拉住她的手，舉手起誓，「我沒看，真沒看！」

蘇姌信他才有鬼，「你沒看，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你非拉著我告訴我的啊！」謝潯得意挑眉。

「不可能！」蘇姌看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模樣，猛地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堪堪咬在了傷口處，衣袖頓時滲出血來。

蘇姌驚慌鬆口，「你、你沒事吧？」

謝潯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擔憂，他猛地圈她入懷。

蘇姌快被他的胸口撞暈了，想要推開。

「姌姌……」謝潯下巴在她發間輕輕廝磨，低沉的聲音徐徐落下，「我若做錯了什麼，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切莫……」

切莫拿軟刀子插他心窩，那比受傷流血疼一萬倍。

蘇姌感覺到他身體微顫，抬頭望他，「謝潯，你怎麼了？」

謝潯抿唇不語，只是擁著她良久，好像在害怕什麼。

可他這樣強勢的氣息，讓蘇姌有些透不過氣，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家嗎？」

回家？

謝潯喉頭滾動，應了聲「好」，「阿姐肯定做了很多好吃的，等著我們團聚。」

溫泉山莊裡只剩下顧錦程的幾個隨從，兩人獃著也無趣，便駕馬車回禹城了。

路上謝潯一直在看書，話不多，只是時不時瞟她兩眼。

蘇姌還沒完全醒酒，昏昏欲睡的。

等快到禹城，謝潯才放下書本。

「姌姌，我要回京述職了，你會跟我一起麽？」

蘇姌原本是託病去江城養傷的，卻不想跟他困在禹城糾纏數月。

小皇帝估摸也知道他們的事了，只能回去面對。

蘇姌應了聲「好」，又道:「不過在回京之前，我還是得去躺江城，不然不好跟皇上交代。」

「你說的是。」謝潯摩挲著腕上的佛珠，沉吟片刻，「這樣吧，等我辦完手頭上的事陪你去。」

「不必，一點小事，明日我自己啟程就是了。」蘇姌主動牽他的手，輕聲安撫道:「謝大人最近過於操勞，本宮不忍大人勞累。」

「公主的事，都不算什麼小事。」謝潯盯著掌心的小手，勾起唇角，「你一個人去，我怎麼放心？」

他言語溫柔，滿是關懷，但分明就是不想放蘇姌走。

蘇姌隱約察覺謝潯出了溫泉山莊後，有些不一樣了，把她看得更緊了。

如今的禹城被謝潯圍得鐵桶一般，蘇姌心裏沒底，得和江城她的勢力聯絡上才行。

她隻當沒聽懂謝潯的言外之意，藕臂搭在他肩頭，「我去拿點銀子而已，你跟著做什麼？」

「拿銀子？」

謝潯知道她有私房錢存在江城，可他更疑惑了，「公主缺銀子了麽？要動用積蓄？」

蘇姌狡黠一笑，指尖輕挑了下他的下巴，「我得去拿嫁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