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窩痣》第35章 第35章
那天出門前,溫穆帶隨顏帆在公寓門口的指紋鎖上錄了指紋。隨顏帆本來是要拒絕,但身邊的人沒同意。
溫穆握著她的食指搭在感應器上,來回貼幾下。
一邊是他帶著薄繭的手掌,一邊是透明的感應器。
隨顏帆大腦有些宕機,只能跟著他的動作走。
溫穆輕捏著她的指腹.慢條斯理道:「你以為我是讓你佔便宜免費住賓館的?」
「……」隨顏帆。
「我是讓你偶爾來幫我照料一下花草。」他乜她一眼,懶洋洋的笑,「溫離上初中,功課緊,沒時間過來,以後照料花草的任務就交給小羊同學。」
「別給我把草吃了就行。」他微微挑眉,語氣不太正經。
隨顏帆踢他鞋子。
停頓數秒,又微微踮起腳,在他的下巴處落下一吻。
唇谷剛要挪離,就被人圈進懷裏抱進了屋。
他把她抱到立式鞋櫃上坐著,溫熱的唇貼著她的耳朵講話。
「這是先打一拳再給個糖吃?」他放在她身上的那雙黑色的眸子,清潤而深邃。
隨顏帆一激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她被他握在手掌裡的十指,瞬間通熱。
她剛才被男.色.誘.惑做了荒唐事。
不是先給一拳再給個糖。
明明就是——
羊入犬口。
*
在咖啡店又做了幾天兼職,便迎來大一的第二個學期。
隨顏帆的生活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教室、宿舍,就是奔波於各個兼職的地方。
學校辦公室的工作她沒有辭掉,好在那次之後,大家也沒有再議論她。
她期末考試成績專業第一,實踐學分也加了很多,綜合排名讓她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因為有成績在那裏擱置,即使偶爾有人討論,也不會再去領導辦公室舉報。
生活中唯一有了變化的是,她多了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溫穆很忙,除了上課,平日裏還要去公司。
但即便如此,他也有在努力保持至少兩天見一次面的頻率。
有時候是陪隨顏帆吃飯,有時候是陪她自習。
大部分時候他就坐在她兼職的地方拿著電腦辦公。
他辦公的時候很專註,隨顏帆總能看到窗外的陽光打在他精緻的側臉,給他染上一層光暈。
盯著他的時候,她在想。
眼前的景象。
很像幻境。
海市蜃樓的幻境。
很快,她和溫穆在一起的消息就傳遍學校論壇。
什麼樣的目光都有。
在眾多的議論聲裡,隨顏帆沒有產生過退縮的想法。
她不是灰姑娘。
她只是一隻很渺小的船帆。
她想和一個拿著畫筆要給她染色的少年站在一起。
她們都單純,真誠,也都有勇氣。
*
時間就這麼飛速的過。
六月的到來預示著大一的最後一個學期進入尾聲。
溫穆要離校,開始他的實習。
只不過他不是在延陵,他要去上京。
隨顏帆聽鬱桑說過,木裡娛樂一直在擴大版圖,今年的計劃是在上京佔有一席之地。
作為準繼承人的溫穆是作為負責人被委派過去的。
六月十號這天,溫穆說要和她們宿舍的人一起吃個飯。
除了遵循「誰有男朋友.誰就要讓男朋友請吃飯」的宿舍傳統,最重要的是,他也要拜託那幾個女孩一些事。
地點定在郊區的一家私房菜餐廳。
晚上七點,溫穆和厲昱各自開了一輛車來接她們。
在約定時間到來之前,隨顏帆被壓在宿舍化妝。
鬱桑把自己所有的化妝品拿出來擺放到桌面上。
除了打底,她還給隨顏帆畫了眼影、眼線。
貼睫毛時覺得隨顏帆濃密如小扇般的睫毛實在沒有必要疊加,才悻悻作罷。
「帆妹兒,我總覺得便宜我狗哥了。」鬱桑幫她塗上口紅,盯著隨顏帆那張精緻的臉看,「他那麼狗的人也能找到你這樣的仙女。」
「……」隨顏帆。
她唇角揚起些弧度,鄭重道:「他也有點便宜我。」
鬱桑:「……」
小情侶的戀愛她不懂。
她只知道她的帆帆真的是宰相肚裏能——
容犬。
接到溫穆電話後,她們一起去了宿舍南門。
隨顏帆穿條白色的紗裙,精緻的鎖骨展露在陽光下凝結成一道帶弧度的光源。
她的頭髮長長一些,如今是肩膀以下.腰窩以上的位置。
她一直都很好看。
不是一眼就覺得驚艷的好看。
是潤物細無聲,帶著內斂的柔媚的好看。
明明是精緻純凈的小臉,但翹起的唇峰還有眼尾微勾的杏眼都給她染上了一層欲.色。
溫穆走過來,當著眾人的面牽她的手。
對上鬱桑無語的視線,他隻懶洋洋丟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
「怎麼?你羨慕?」他捏了下隨顏帆的手指,又看著隨顏帆的眼睛講話。
鬱桑竟一時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和誰說的。
她非常敷衍的真誠請教:「哥,你是在搭理我嗎?」
「不然呢?」溫穆睨她一眼,又繼續看隨顏帆,「還是你覺得我對象有應該羨慕的人?」
「…………」鬱桑。
我還是閉嘴吧。
隨顏帆笑笑,勾他的食指。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T,上面隻簡單印了個LOGO,他利落的黑髮看起來蓬鬆柔軟。
他輪廓立體,低垂著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恍惚間帶著笑意。
也才兩天不見,竟然有種很想念的感覺。
隨顏帆踢下他的腳尖。
她獨創的表達思念的方式。
溫穆不緊不慢的回踢她。
趁她沒有反應過來,少年又帶著她往前面那輛黑色的車子走。
隨顏帆坐在副駕駛陪溫穆開車。
車子後排坐的是鬱桑和介飛然,還有介飛然的女朋友。
溫穆在後視鏡裡看自家妹妹一眼,不著痕跡道:「以前不知道你這麼亮呢?」
「……」鬱桑。
她懶得搭理他。
她不想上後面那輛車,黎澤森在車上。
她突然就想通了。
反正黎澤森最近幾天就要離開延陵,他去哪兒和她都沒有關係。
公主會碰壁。
但是驕傲的公主不允許自己撞南牆。
還以為寒假在遂安.黎澤森帶自己逛了他的小學.是代表.他願意走近她一些。
但只不過也是那人作為東道主的待客禮儀罷了。
回到學校之後,她發的每一條信息,他都回復的簡短而紳士。
但約他時,他從來不應。
她不要紳士疏離的禮儀。
她要愛。
如果沒有愛,那她什麼都不要。
隨顏帆看到發獃的鬱桑有些擔心。
她看向溫穆,溫穆遞給她一個沒關係的眼神。
「我媽訂購了一批最新款的包,你要不要。」
「我要!」鬱桑迅速眼睛亮起,自己很自然的就默認了那個「你」是指自己。
溫穆沖隨顏帆笑,「你看,用不著擔心她。」
隨顏帆也笑。
但她沒說其實鬱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買包了,她對包逐漸失去了興趣。
桑桑公主真的不開心。
有點心疼。
*
餐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私人庭院的最西處。
下車之後,進入庭院,需要先穿越一片整齊的樹木,再沿著樹木映照的石階小路走十分鐘。
在這條道路的盡頭有條湖,湖裏養了幾條紅色的錦鯉。
幾個女孩蹲在湖邊許願。
立在一旁的男生們無奈相視一笑。
這裏生意好,座位也不好定。
「錦鯉池許願」這個賣點被店家搞得神秘兮兮,吸引來不少顧客。
等她們起身,又聚在一起分享願望。
「要是我心願完成了,就來這裏吃上三天,還願。」
「那等我心願完成了,我就把這座院子買下來。」
「你能有這麼多錢嗎?」
「我的心願就是中彩票,中十個億,我都夢想成真了,還能買不下這個院子嗎?」
「額,可你這也不是夢想啊。」
「那是什麼?」
「癡心妄想。」
「……」
幾個人都笑,隨顏帆也跟著勾唇。
癡心妄想。
好像剛才,她許的願望也有一些。
*
餐廳是暖色調的裝修,裏面淺黃色的燈光加復古簡潔的壁畫給整體增色不少。
這裏沒有包廂,座位與座位之間是用實木屏風阻隔起來的。
他們訂的是十人桌,能松垮的容納下幾人。
隨顏帆左邊坐著溫穆,右邊是發獃的鬱桑。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她回憶起去年自己生日大家一起吃飯的場面。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和溫穆沒有在一起。
鬱桑也對黎澤森剛剛起興趣。
她又看了眼斜對面的黎澤森,舉著個杯子也在發獃。
隨顏帆禁不住嘆口氣,溫穆好笑的側眸看她:「年紀輕輕,煩惱還不少。」
「……」隨顏帆。
年紀不大,口吻倒是很老。
不過她沒有吐槽他,她只是瞪他一眼。
溫穆幫她倒了杯冰水放在碗裏,讓她待會吃飯的時候涮。
點完菜,一行人坐在位子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很自然地便說到他們大四畢業實習的問題。
「學長們都去哪兒?」沈依然好奇。
厲昱咧唇:「我跟少爺去上京。」
介飛然:「我留在延陵,去我爸的公司。」
眾人瞭然,很自然地把視線轉向黎澤森。
黎澤森抿口溫水:「我要出國,當交換生。」
「黎學長可以啊!交換生的名額全校才一個,你能拿到真的是夠優秀!」沈依然由衷讚歎。
讚歎完她才後知後覺的去看鬱桑,黎澤森的目光也若有似無的放在鬱桑身上。
鬱桑沒有抬頭。
她在桌子下偷偷拉隨顏帆的右手。
她狗哥拉了左邊的,她拉右邊的一點也不過分。
迫於視線越來越熱烈,鬱桑還是在隨顏帆的安撫下抬起頭。
「恭喜黎學長。」她笑著說。
說完低眸繼續去研究隨顏帆纖細的手指。
晚餐進行到一半,服務員送來了一些果酒,給在坐的女生嘗個鮮。
溫穆給隨顏帆倒了一杯,問她酒量好不好。
「沒試過。」她眨眨眼睛,「今晚有點想試試。」
「……」溫穆無奈。
他給她倒了一小杯。
荔枝混合玫瑰的香氣很快在隨顏帆口腔蔓延,她唇角勾起弧度,又喝一小口。
喝完不忘給溫穆安利:「真的好喝,你也喝。」
猝不及防被讓酒的溫穆隻得跟著喝。
不過他學不來隨顏帆那種喝法,他灌了半杯到喉嚨裡。
吞咽時,隨顏帆看到了他顫抖的喉結,身體有些燥.熱。
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莫名被男色.誘.惑。
桌子上其餘幾人也都飲了一些酒,因為提前找好代駕,幾個男生都沒有特意控制酒量。
除了黎澤森滴酒未沾,大家都喝的帶些醉意。
「學長要好好對我們帆帆,這麼好的仙女都被你搞下凡了。」
「就是,如果你對她不好,我們就,我們——我們就怎麼樣?」
「我們就去網上曝光你,讓你家的股票大跌。」
「對,我們還去你公司鬧。」
「……」
溫穆難得好脾氣,他一一應下。
還同幾個女生一起喝了一杯,拜託她們照顧隨顏帆。
「帆帆都不需要我們照顧,在宿舍都是她照顧我們。」沈依然暈乎乎的說,「但是我們會護著她,對她好的,不是因為你的囑託,因為她本來就值得。」
溫穆沒說話。
他側頭看了眼在對著自己室友笑的隨顏帆。
暖黃色的壁燈打在她眼睫上,她瞳孔很亮。
突然有些不想走。
他輕嘆氣。
*
趕在門禁前,溫穆找代駕把幾個女生都送回學校。
唯二沒有跟著回去的就是靠在他懷裏的隨顏帆,和站在一旁的鬱桑。
隨顏帆酒量很差,隻喝幾小杯便已經帶著濃重的醉意。
她喝醉後很安靜,不吵不鬧,只是拉著溫穆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
迫於無奈,鬱桑只能在警告她狗哥好長一番不準趁人之危後,才孤零零的慢悠悠回宿舍。
等她走遠,溫穆摸摸隨顏帆通紅的耳朵,「既然不想回宿舍,跟著我回公寓?」
「好。」她點頭。
「……」溫穆。
膽子真的不是一般大。
由於她的腳步過於踉蹌.攙扶著有些不好走,溫穆選擇把她扛到背上。
隨顏帆穿件單薄的紗裙,夜裏有風,她不自覺往有溫度的地方靠。
因為這個依靠的動作,溫穆霎時感到背上湧現一陣擠壓下的柔軟。
他不太自在的踢了下地上的石子,背著隨顏帆往公寓的方向走。
路途不算遠,周圍有路燈,頭頂有月光。
溫柔的影子也被這相融的光反射到地上。
隨顏帆迷濛著眼睛在他背上哼歌。
從蘇打綠的《這天》到《暫時失控》。
到底是有多喜歡他們。
走在月光下的少年眼尾微微上挑,恍惚間帶著醋意。
又走一段路。
背上的少女哼完了暫存她記憶裡的歌單。
似乎有些不知足不滿意,她輕輕懶懶的哼唧一聲。
溫穆無奈,拖著她腿窩的手小幅度摩挲兩下,只聽背上那人又開始不滿意的嘟囔。
「你這是喝醉了,專門折騰我?」溫穆揚眉,不疾不徐道。
隨顏帆沒回答。
而是把唇貼在他背上,含糊的喊了聲「阿穆」。
被點到名字的人止住動作,問怎麼了。
隨顏帆繼續不應他,自顧自又喊一聲。
溫穆笑,有些無奈。
這人專門就是折騰他的。
等走進小區,隨顏帆才獃獃的睜眼。
她覺得自己在做夢。
夢裏的場景好真實。
她夢到一個身材挺拔的少年背著她,走了好遠的路。
從冬到夏。
從延陵到遂安。
但一搖頭,她又夢到少年把她丟下。
她有些不開心。
在夢裏應該是可以不開心的吧?
隨顏帆想。
如果可以,她很想任性一次。
——
於是,不久後。
在這蟲鳴鳥叫的夏夜。
有一道自以為帶著任性要求的.輕柔的女聲響起。
【你能等等我嗎。】
【阿穆。】
【我走的很慢。】
【卻也很想讓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