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倉縣，茶水攤前。

「兩位貴人！你們可知道我們鄭遠大老爺去哪裏了？」

榮武弓著腰，為秦凡與李世民將茶水續滿，口中關心道。

也不怪榮武不擔心。

畢竟鄭遠離開只是，口中說著要為太倉百姓討回公道，將一切撥亂反正。

可榮武這些常年生活在太倉的百姓卻深刻地知道。

想要做到這樣有多不容易！

此前的幾任縣令並不是沒有想要伸張正義，救百姓於水火的。

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

運氣好後台硬的或許被調走，運氣差一點的可能被免官。

而又沒運氣，有沒有後台的，如今墳頭草都已經三丈高了！

若是鄭遠步了他們後塵。

調任來到太倉的新縣令怕是再難像鄭遠那樣對百姓付以真心。

縣令一直在換，而縣丞主簿以及典獄卻始終長青。

光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來一切了！

面對榮武的一臉擔憂，秦凡卻是十分放鬆。

「放心！依照鄭遠的性格，若是沒有七成的把握，他是不會去冒險的！」

雖然相處只有月余時間。

但是對於鄭遠這個弟子，秦凡還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他欣賞鄭遠能夠為了百姓不惜與權貴作鬥爭的勇氣與決心。

但也知道，鄭遠不會打沒準備的仗。

這個弟子可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

然而，秦凡的勸慰並沒有效果。

榮武還是發愁道：「大老爺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朱家、聶家和蔡家！而是整個太倉的權貴。」

「非但如此，在網上一層，整個蘇州也都是他們的同黨。」

「就算大老爺能夠肅清太倉，可若是蘇州高官仗著權勢壓下來，怕也難以抗住吶！」

說實話，起初秦凡所擔心的正是這些。

那縣裏的三個小吏是最容易處理的。

而他們背後的家族，處理起來雖然麻煩一些。

但只要搜集了足夠的證據，也能輕易讓對方十年積累，毀於一朝一夕。

可關鍵是，鄭遠的頂頭上司，蘇州刺史。

這位大人可是對方的保護屏障！

鄭遠若是動了對方在太倉設下的佈置，必然遭到報復。

而官大一級壓死人。

一個小小的太倉縣令，面對蘇州刺史而言，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若非擔心那蘇州刺史尋麻煩，鄭遠早就將太倉整肅一清了。

不過現在卻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李老闆傾情贊助了一張聖旨。

這就讓鄭遠肅清太倉變得名正言順了起來。

有了聖旨，就相當於有了陛下的支持。

只要鄭遠行事正，手握證據的話。

便是那蘇州刺史，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至於太倉這些小蝦米，收拾起來更是輕而易舉！

一旁的李世民也是啜飲了一口茶水，笑道：

「老丈，莫要心急！你隻管等著你那縣令大老爺為你伸張正義便是！」

……

太倉縣縣衙。

面對鄭遠的不斷靠近，聶黎驚駭欲絕。

但鄭遠卻並未將他如何。

而是停在他兩米開外，並且將手中的聖旨攤開對準聶黎。

「你且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鄭遠沉聲一喝。

主簿聶黎當即被嚇了一個激靈。

忙將目光對準聖旨：

「奉天承命，皇帝詔曰……特命鄭遠為江南特使，肅清風氣，查處貪腐……」

聶黎一個字一個字讀著，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若遇阻攔，可先斬後奏！」

「貪腐者……殺無赦！」

「勾結者……殺無赦！」

「欺壓百姓者……殺無赦！」

「沆瀣一氣欺上瞞下者，誅其三族！」

每每讀下來，聶黎便留下一絲冷汗。

等到將聖旨讀完，他已經臉色蒼白，雙股戰戰。

便是腿上的傷口也顧不上了！

遠處的兩人聽到聶黎的誦讀，卻是並不相信。

「老聶！莫要被他騙了！陛下怎麼可能頒佈這樣的一條命令，給這區區太倉縣令以如此之大的權項？」

「就是！光憑他偽造聖旨之罪，我們便可將其拿下發落！」

那邊兩人叫得很歡，但這頭，聶黎卻是一臉死灰。

聖旨是真是假，難道他還分不出來嗎？

雖然對於陛下給鄭遠賦予了那麼大的權利，聶黎也很是震驚。

但聖旨為真，上面亦是蓋有皇帝的大印。

這是作不得假的！

換而言之，自己身前那手持聖旨的鄭遠，即便是在現在揮劍斬了自己。

自己也是死有餘辜！

而鄭遠卻不會承擔任何後果。

這麼想著，聶黎堅定了眼神！

「特使大人，聶黎願將功贖罪，一切聽從大人調遣！」

沒錯，他反水了。

按照他們三人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罪行，便是抄家滅族也不為過。

而面對手持聖旨，又掌握有他們罪證的鄭遠，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充其量就是暴起刺殺鄭遠。

可即便是這樣，刺殺特使的罪名也夠他們受得了。

況且鄭遠死了，陛下也會派來新的官吏調查此案，他們根本就逃不脫的！

如此魚死網破，只能算是同歸於盡。

然而現在的聶黎，便是連同歸於盡的能力，都不具備了。

可別忘了，他腿上還有一個貫穿傷口。

此前三人聯手，尚且奈何不得鄭遠。

這個時候自己腿上有傷，就更不是鄭遠的對手了。

所以就算是想要魚死網破，也是無從下手！

聶黎唯一的選擇，便是完全配合鄭遠的一切佈置。

如此，依靠著檢舉配合之功，將功折罪。

或許能讓家族抱拳。

至於他自己，這些年來犯下的罪行，早已夠他死十次了！

除非是做了什麼於大唐有大貢獻的大事，才有可能被赦免。

否則，決然是十死無生的！

「聶黎！你莫不是傻？莫要中了他的詭計！」

遠處的縣城朱能大吼道。

然而，聶黎卻充耳不聞，反倒開口揭露道：「特使大人，除了你之前所講述的罪行，朱能還有十餘項罪名沒有被發現。」

「分別是……」

「聶黎，你瘋了！」蔡明意識到情況不妙，對著反水的聶黎大吼道。

「特使大人，朱能所犯下的絕大部分罪行，背後都有蔡明的幫助與掩護！」

聶黎張口，將昔日同僚的罪行揭露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