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對著朱由檢的屁股就是一腳。

可這一腳卻踢了個空。

朱棣和朱由檢同時愣在了原地。

夢境之中雖然能和朱由檢面對面的交流，卻不能觸碰到他的身體。

於是朱棣罵道：「剛才老子說的話都白說了？」

「還在這跟朕賣關子！」

朱由檢惶恐地說道：「是是是，孫兒知錯。」

「最後這種說法便是章皇帝中了誓言的詛咒！」

朱棣一臉茫然。

「什麼詛咒？」

「什麼誓言？」

朱由檢也是一臉茫然，不解地問道：「永樂二十一年的時候，祖爺爺您不是當著皇室宗親親自起誓，後世子孫若是殺害朱家後人，就讓他夭壽短命，不得善終！」

朱棣恍然大悟！

原來是永樂二十一年的事，怪不得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是他沒法向朱由檢解釋自己目前隻活到了永樂十六年。

不對！

按照這種說法，自己的誓言真的應在了孫子的身上！

難道是朱瞻基朝宗室開刀了？

難道是老二？

或是老三？

他知道朱瞻基雖然年齡不大，心眼卻是不少。

若是朱瞻基登基之後想朝兩位叔叔動手，就憑老二老三那點手段，萬萬不是對手！

朱棣惴惴不安地問道：「你是說那小子殺了朱家後人？」

朱由檢沉默地點點頭。

朱棣已經想到了答案，他歇斯底裡地喊道：「究竟殺的是誰，快說！」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朱由檢一個哆嗦。

他硬著頭皮說道：「宣德元年八月，祖爺爺二子漢王朱高煦在樂安造反。」

「九月歸降朝廷，被廢為庶人，囚於皇城西安門內逍遙宮。」

「同謀者六百餘人伏誅，藏匿私放反賊者兩千餘人被殺或發配充軍。」

「夠了！」

朱棣大吼一聲之後，掩面痛哭。

「報應啊！」

「全都是報應！」

「老子當年靖難的報應果然落在了子孫的身上！」

朱由檢站在一旁想要安慰朱棣，卻又不敢開口。

朱棣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悠悠說道：「哎，這事兒也賴朕！」

「朕當年若是不給老二希望，他也不會滋生出奪位的心！」

同為帝王的朱由檢暗自點頭：心中對至高無上的皇權一旦生出了想法，便再也無法熄滅。

朱棣接著說道：「還算那小子有點良心，沒將他叔叔趕盡殺絕。」

朱由檢的神情卻尷尬了起來。

朱棣暗道不好。

「後來怎麼樣了，你如實說？」

事已至此，朱由檢也不再猶豫，接著說道：「漢王被囚一個多月後，章皇帝前往逍遙宮探視，被漢王故意絆倒。」

「於是章皇帝命人用大鐵缸將漢王扣住，周圍點燃木炭，漢王死於缸中……」

朱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說朕的老二，被，被活活烤死了？」

朱由檢略微點了點頭。

朱棣萬萬想不到跟著自己縱橫疆場半輩子的老二，竟然是如此窩囊的死法。

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他自己本人。

他當年若是決意立了朱高煦為太子，情況可能不會是這個樣子。

立了朱高熾為太子之後嗎，他若是對朱高煦嚴加管束，也不會是後來這個結局。

他又想著大明國本穩固，又想著子孫後代融洽相處。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骨肉親情和無上的皇權根本不可能兩全其美！

不過現在他還有時間，他決定未來的幾年將如何給兒孫們留條後路當成頭等大事。

看著朱棣淚眼婆娑的樣子，朱由檢有些不樂意了：這大明都要亡在我的手上了，你作為先祖也不安慰幾句？

朱棣頂著通紅的雙眼問道：「漢王一脈，可有後人？」

朱由檢搖了搖頭：「漢王身死國除，他的兒子也全部被殺。」

「這個小狼崽子！」

「下手也忒狠了點！」

「漢王造反肯定是他的不對，廢為庶人也就算了，何苦要讓老二斷子絕孫！」

朱棣忍不住罵開了朱瞻基。

朱瞻基畢竟是朱由檢的先祖，朱由檢一時沒忍住說道：「祖爺爺何須如此動怒，歷來皇權爭奪，哪有不流血的！」

「懿文太子的後人不也幾乎被您老人家連鍋端了！」

朱棣聽出了朱由檢話中之意，怒不可遏。

「你個混帳東西，大明都亡在你手上了，還敢指摘朕的不是！」

」何況懿文太子的後人建庶人與吳庶人不都在鳳陽活得好好的？」

「你再敢胡說八道，回去朕就把朱瞻基騸了，

聽到朱棣放狠話，朱由檢不敢多言。

心道：永樂十五年，懿文太子的三子祝允熥暴病而亡，誰不知道是您老人家的手筆？

那建文帝的兒子朱文圭更慘，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關在鳳陽，一直關了五十多年才恢復自由！

哎，誰讓朱棣是祖宗呢！

萬一老人家真把朱瞻基騸了，哪還有自己這個人？

朱棣猛然想起一件事。

「朕問你，漢王的二子淮王朱瞻圻怎麼樣了？」

這話將朱由檢問的一愣。

「回祖爺爺，孫兒記得當時漢王所有在世的兒子全部被殺，並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而這朱瞻圻自然也在其中。」

「但是咱大明的淮王乃是昭皇帝所封。」

「昭皇帝繼位之後，將第七子朱瞻墺封為了淮王。」

「封地在廣東韶關，傳至今日，淮王乃是朱常清。」

朱棣頭皮一陣發麻。

怎麼史書中記載的不一樣？

朱棣又問道：「是不是你記錯了？」

「在朱瞻墺之前，朝廷就沒有封過淮王？」

朱由檢想了想，非常篤定地說道：「沒有！」

「這麼大的事，孫兒肯定記不錯！」

朱棣陷入了沉思。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