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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縹緲錄:一部人族王朝的征戰史》第三章 世子六(4)
大君說的典故出於蠻族有名的長詩《遜王傳》。遜王阿堪提是五百多年之前第一個在草原上召開庫裡格大會的人,他是個奴隸出身的下賤武士,最初兵少將寡,為了向自己的義父借兵,願意以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阿甘達作為人質,交換三千騎兵。阿甘達於是騎了白馬去,自始至終不曾回頭一顧。等到阿堪提以這三千騎兵起家橫掃草原歸來的時候,才知道阿甘達已經被自己的義父收為帳下的女人,阿堪提跑去質問阿甘達,阿甘達卻從山巔上躍下自盡。阿堪提恍然大悟,心如刀絞,最後殺了義父成為蠻族第一位大君。早先北陸草原上的歷史早已無法考證,所謂《遜王傳》不過是一部說故事的長詩,可是阿甘達的故事淒婉哀惻,被傳唱不休,無人懷疑它的真實。阿甘達也被草原上的人稱為「光母」,讚歎她的堅貞和勇敢。

貴木的臉色白了白,猛地把頭擰到了一邊去:「那也是懦夫和女人做的事情!」

「懦夫和女人……」大君緊抿著的唇顫了顫。

貴木心中也畏懼,知道父親是動怒了。

鐵由咬牙磕了個頭:「父親,平日裏是誰自以為聰明,王爺們和家長們面前,又是誰最喜歡議論東陸的局勢,剛才又是誰說了豪言壯語?為什麼現在就不說話了呢?」

他看了背後的旭達罕一眼。

大君點頭:「旭達罕,你的哥哥們在問你,你為何不說呢?」

旭達罕神色安靜:「二哥想護著大哥,就該自己挺身出去,兒子不是不敢,是不願。兒子不是手裏沒有事情做,兒子覺得男子立業的地方是戰場,去東陸當人質不是兒子想做的。」

「如果父親讓你去呢?」大君盯著他。

「三哥不能去!」貴木急了起來,「父親自己去北都城裏問問就知道了,事情是大哥做得多,還是三哥做得多。大哥不是打球,就是打獵,別的部落有使節來,十次有九次是三哥應付。每天聽不完的事情,不到後半夜,三哥有幾次睡過?九帳兵馬的名冊,三哥跟我足足整理了兩個多月,眼睛都熬紅了。那兩個兄弟在什麼地方?在火雷原上拉野馬!」

他瞥了一眼比莫乾兄弟:「父親問誰能去。兒子說他們兩個都能去!鐵由嚷著要掌兵,他會掌兵麽?為什麼不能去東陸學?比莫乾手裏的事情,交給三哥就是了,反正留在北都城裏也是找不到人的!父親你說,難道沒本領的、不管事的,就不用出苦差,我和三哥這樣苦熬的,反而該倒霉麽?」

「貴木,」旭達罕低喝,「不必喊。我們做過什麼,父親知道,用不著自己說!」

「胡說!」鐵由忍不住,「誰是沒本領的人?」

「哼!」貴木冷笑,「你的刀法怎麼樣?你讀書識字又怎麼樣?人人眼裏的事情!」

他大步走到坐床邊,從桌上抓起盛著羊奶的銀罐,噌地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刀。他掃了一眼周圍,手一拋,銀罐忽然離手。就在罐子滯空的剎那,他的長刀急振,碎成紛亂的鐵光,交織著在水罐上劃過,被他刀勁阻擋,罐子在空中懸停了半刻。只聽見長刀入鞘一聲響,手工錘打而成的銀罐徹底崩裂成碎片,一潑水在空中化作水花,裹著一片片碎銀落下。

「鐵由不要說這種笑話,要說本領,先看我手裏的刀利還是你手裏的刀利!」

鐵由受不了激,站起來也按住了腰刀:「你的刀利,我的刀未必不利。切一隻罐子而已,有膽子試我的寶刀麽?」

貴木看也不看他:「就怕我的刀太利,收不住手,你的脖子卻沒這罐子結實!」

「你!」鐵由指著他的鼻子,指尖顫著,「朔北血的狗東西,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父親面前我不跟你計較,可是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我?」貴木蠻勁發作,一扯上衣露出胸口,狠狠地拍了拍,「有種刺進來看看是什麼血,都是父親的兒子,我是青陽的人!」

兄弟們惡狠狠地彼此瞪著,一時陷入了僵局。

一聲骨節的暴響忽然打破了寂靜。眾人一驚,發覺那來自大君攥得緊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裡,彷彿要抓透手掌。王子們都見過父親發怒,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四兄弟都顧不得彼此的敵意,拋下刀劍一起跪下。

「你……你們!」大君的面孔微微扭曲,「都給我滾出去!」

王子們退了出去,阿蘇勒走在最後。

大君喚住了他:「阿蘇勒,你年紀還小,可是阿爸也想知道你怎麼想。」

阿蘇勒沉默了一下,轉身磕了一個頭:「阿爸,是又要打仗了吧?」

大君呆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阿蘇勒已經起身出帳去了。

大合薩笑了笑:「大君也不必那麼著急,早該知道是這個反應。」

「我恨的不是他們的反應。沙翰,從他們身上你還看不出來麽?」大君低聲說,「蠻族最大的敵人,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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