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俊聽到陳大人複述完後，也陷入了思考。

他動用鄭家的勢力運作，調到了東夷縣替任縣令，就是沖著陸川來的。

他有兩個目的，一，是搞清楚煉製玻璃的具體工藝，第二個，是想辦法弄死陸川，給梁村的鄭家分支的血脈報仇。

兩個目的，都得達成！

沒有人，能夠殺了鄭家的一整個分支，還依然能逍遙自在。

他聽說陸川來到度支司報稅，就親自過來看看，準備從稅務方面出發，給陸川找麻煩。

但重新看了一下陸氏玻璃廠的帳本，李文俊陷入和陳大人同樣的困惑中。

修路這種東西，到底要不要算到成本裡？

他想到陸川在州牧府辯論的事，心中有點忐忑，讓人在度支司找了半天，才找到《關市律》、《均輸律》、《貞律疏議》三本書，算是度支司管理商人的根本文件。

找吧。

結果讓人查了半天，根本沒有這麼詳細的內容。

「這什麼破商法！」李文俊恨恨地把書扔到桌子上。

「這件事用來和陸川訟辯，很難爭出結果。」

李文俊琢磨半天，還是發現了一點破綻。

「這修路所用的水泥是如何製成？為何要花費這麼一大筆錢？」

「聽說和玻璃一樣，是陸川自己造出來的……」

他眼神中寒芒一閃：「如果他虛報價格，那就免不了到大牢走一遭了。」

陳大人立刻躬身道：「那我明日就去馬前村核算每個條目的價值。」

「今日就去！斷不能讓陸川有機會掩蓋證據，以偷稅動搖我大貞江山的國本！」

李文俊義正嚴詞地說道。

「等一下，就這樣上門嗎？」陳大人有些猶豫，這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李文俊冷笑道：「本官乃東夷縣縣令，整個東夷縣，都由本官一言裁定，就算是要搜查陸川的玻璃廠，他也得咬著牙給我應了！」

沒一會，李文俊帶著陳大人，以及十幾個帶著算盤的小官，無數衙役，浩浩蕩蕩地前往馬前村。

……

陸川回到村子的時候，漁船也從海上歸來。

等魚肉搬運到軍營，陸川讓人將魚肉剝出來，打成肉泥不停地攪拌。

魚肉泥在攪拌中梳理了纖維方向，表面看去光滑富有彈性。

看魚肉泥做好了，陸川讓女兵幫忙，一起捏丸子，丟到開水裏燙成型。

除了魚丸湯，陸川還將一部分成型的魚丸拿去炸成金黃色，撒上他這次出行收集的一些草藥當香料。

燒烤的香味，加上魚丸湯的鮮甜味。

新兵們早就已經按捺不住，排著隊拿著碗，看著前方衝天的蒸氣，口水直流。

紅狐把妹妹也喊來了，她們一人一個碗，手裏各自拿著一串炸魚丸。

「上次就吃過魚丸，還是和記憶中一樣好吃，但是這個炸魚丸，還是第一次見，外面炸得脆脆的，好香啊！」小雪兔眯起了眼睛幸福地說道。

她有點可憐在草原上的那些同族了。

草原上吃不到海魚，那些人永遠享受不到這麼好吃的魚丸。

不知不覺間，雪兔已經胖了一圈了。

原來那個瘦巴巴跟小猴子一樣的丫頭，現在水靈靈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口。

紅狐看著妹妹愉悅的樣子，眼神裡閃過幸福的光。

她湊過來，親了一口妹妹。

「姐姐，油！」小雪兔嫌棄地喊了聲。

「還敢嫌棄我！」紅狐連續親了小雪兔好幾下，把她半張臉都弄得油膩膩的。

小雪兔沒有生氣，反而害羞地笑了起來。

「姐姐，我吃飽了，剩下的給你！」小雪兔說道，把半碗魚丸和兩顆炸魚丸遞給紅狐。

姐妹親密的樣子，讓遠處斑馬一臉羨慕。

他早已經沒了親人。

斑馬深吸一口氣，喝光最後一口湯，而後走到了東廠新兵面前。

「好吃嗎？」斑馬問道。

「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新兵們狼吞虎咽，一個個臉上都是享受。

斑馬眯起了眼睛，道：「黑虎那小子，得到了陸將軍的賜名，以後有更多機會吃到這麼好的食物。但如果你們也想要爭取，那可得拚命努力了。」

眾人眼睛亮了起來，全都鬥志昂揚。

「有賞有罰！」斑馬正了正嗓子，道，「這一次漕運上的戰鬥，有人在敵人衝破包圍圈後，丟掉了機簧匣子，有人因為恐懼鮮血，畏畏縮縮不敢戰鬥，如果不是督戰隊盯著，你們這群廢物，早就不戰而潰。

現在，被我點到名字的，全都出列，鞭撻三十，以作懲戒！」

斑馬開始了他的懲罰。

慘叫聲讓他孤獨空虛的心靈，得到了充盈和滿足。

紅狐聽到慘叫聲，看向了東廠的兵營，看到了二十多個男兵，被摁在地上，扒了褲子挨打。

小雪兔看了過去，立刻又臉色煞白地收回了視線。

「他們這時幹什麼？」

「妹妹，多看看吧，別以為你住在陸將軍家，你的生活就開始變得美好。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如果我們失去了價值，曾經那些失去的親族，就是我們的下場。

在陸將軍家裏，你一定要聽話，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你都竭盡全力去做，知道嗎？」紅狐嚴肅地看著妹妹。

小雪兔鄭重點頭：「我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紅狐點頭，站起身來：「你一會自己回去吧，我也要調教那些女兵了。這一次，我們女兵折損的人數，比男兵多了太多！」

新兵的兩個頭目，紅狐與斑馬的較量，再次開始。

陸川遠遠地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陸東家！」背後傳來了聲音，是大舅子，鄭大魚。

「東家，縣令李大人、度支司的陳大人，帶著一大批捕快，要搜查我們的玻璃廠！」鄭大魚焦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