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去看看！」陸川連忙起身，向外走去。

「有多少人，具體什麼情況？」陸川問道。

「大概百餘人，都站在山路口，隨時準備上山。他們的大當家來了，自稱陳譚，曾經跟你較量過。」

陸川反應過來，道：「就是我們回村最後幾天，不停騷擾我們的那個傢夥吧？」

鄭星瑤點頭。

陸川對那個狐狸般狡猾的傢夥，有了幾分興趣。

會面地點，說是在村口，其實是在農田的一側，這裏土地開闊，背靠大山。

對擅長遊擊戰的土匪來說，山林是天然的防禦屏障。這個位置，算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陸川來到田邊，看到了山腳下的一夥人。

人數有一百多，全是青壯年的男性，穿得還算整潔，頭上綁著布條。

為首的是個年輕人，二十齣頭，身高中等，長得還算清秀，沒有尋常土匪那種匪氣，看著反而像是讀書人。

「你就是陳譚？」陸川問道。

「陸參軍，許久不見，依然膽量過人啊！」陳譚敬佩道。

陸川和鄭星瑤兩人騎著馬就來赴會了，身後一個兵都沒帶。

「說吧，你找我什麼事？」陸川語氣生硬地問道。

陳譚嘿嘿一笑，道：「我發現你們玻璃廠的煙減少了，一打聽，你猜怎麼地……原來你的漕運路子，被掐掉了啊，嘖嘖。」

陸川冷眼看著陳譚：「所以你也要摻和一手，搶走玻璃配方？」

陳譚搖了搖：「我有自知之明，山寨煙火氣太旺盛，被發現可就不好了，況且，我也沒路子賣玻璃。」

陸川平靜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好吧好吧！和你說話，真沒勁。」陳譚擺擺手，道明來意：「這麼說吧，我們是來打劫的！」

說著，他將手中的砍刀指向陸川。

「陸川，上次向你要糧，你不給，這一次，我們需要十車。」

「你若是不給，嘿嘿，那就別怪我們，衝進你們村子掠奪了。」

鄭星瑤不悅，呵斥道：「好大的狗膽，我們馬前村駐紮了四百兵馬，你有本事進來劫掠看看！」

「嘿嘿，好嚇人哦！」

陳譚一點也不害怕，看向旁邊的手下，道：「我說得沒錯吧，他們會威脅我們的，但是，有用嗎？」

說著，陳譚看向陸川和鄭星瑤：「一個參軍，一個教習，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沒去邊境赴任，但你們兩個，可都沒有調兵遣將之權，我就算跑到軍營外面撒尿，你們也沒資格派兵出來打殺我們！」

「陳譚是吧，能知道這些，確實有點本事。」陸川眯起了眼睛。

一群土匪，不可能這麼熟悉官場的情況。

是幕後黑手，給紅石屯土匪傳遞消息吧？

如今水路、陸路掐斷，玻璃廠的生意受阻，之前又有半個月的玻璃產品，堆積在倉庫裏面。

哪怕陸川領到了軍糧軍餉，也不夠養活四百人。

土匪過來，不只是劫掠糧食，破財免災這麼簡單。

十車糧食給出去，對陸川的處境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

這些絕境，都是為了逼迫陸川向幕後黑手妥協。

還真是不給活路啊。

「不敢當，一點小人脈而已！」陳譚痞笑著揮了揮手。

鄭星瑤攥緊韁繩，冷著臉對陸川道：「別縱容他們，土匪和幫派都是一丘之貉，儘管讓他們殺上來，看看我敢不敢殺回去。」

「誒，那我們就去東夷縣擂鼓，告你們擅自動兵！」陳譚有恃無恐地說著，旋即看向背後的夥計們。

「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

「兄弟們，糧食要不要搶？」

「要！」

土匪們齊心協力、團結一致，看著眼前的馬前村，雙眼冒著餓光。

鄭星瑤咬牙，立刻就要拔刀，卻被陸川按住了手。

陸川微微搖了搖頭。

鄭星瑤不忿，「川郎，你不是說……」我們可以反擊的嗎？

「此事不可。」

真正的敵人在暗處，恐怕早有準備，他今日動兵解決了陳潭，明天幕後的人就有了防備。

那才是虧大了。

陳潭見陸川不敢行動，越發的有恃無恐，「怎麼，你不敢調兵？」

陸川剛要說話，忽然被鄭星瑤拽了一下，鄭星瑤小聲道：「我有主意了，我要回去一趟，川郎，你能不能撐住？」

「沒事，這個距離，弓箭射不到我！」

陸川其實已經有了辦法，但還是擺手，讓鄭星瑤騎馬離去。

紅石屯的土匪以為陸川真去調兵了，警惕地齊刷刷地拿起武器，刀尖和箭尖閃著冷光，全都對準了陸川一人。

陳譚臉色也變了，他目光瞟向上山的路，如果士兵真的來了，他們會立馬逃跑。

他眼中凶光一閃，威脅道：「陸川，真要動兵，恐怕先被問責的是你，你何必硬扛到底！」

寒光閃閃的武器之下，陸川卻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與陳潭對視：「反正你都被人忽悠過來了，不如聽我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陳譚挑眉。

陸川不答，反而問道：「我看你說話頗有條理，行止也不粗魯，可是曾經讀過書？」m.

「不才，曾試圖考取功名，但賤民功名走不通，種田我不會，同村的百姓幾近餓死，我又沒能像陸參軍一樣弄出玻璃，只能落草為寇。」

陳譚只是這個大時代的一個縮影，並非個例。

身為普通百姓想要考取功名，是沒有出頭之日的。

這情況不出陸川所料，他心中嘆息一聲，道：「我要講的，也是一個農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