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緊了緊拳，沒有說話。

線索斷了，薑姝鬆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等她完全吐出這口氣，便聽顧墨道：「皇上不必擔憂，臣還有一法……不知皇上可還記得陳院使說那牽機葯還被摻了一物？」

「記得。」

「臣已加派人手調查，現在應該有了眉目。」

薑姝聞言，心又揪了起來，下意識的看向了妹妹。

薑芙卻面不改色的朝她點了點頭。

太醫院的人被重新傳召了來，但是陳院使的臉色卻沒有那麼好看。

「老臣召集了多名太醫研究那物，可時間太短，老臣隻將那摻在裏面的東西提煉了出來，具體是什麼，還得試驗一番。」

顧墨臉色沉鬱。

竟如此棘手？

連號稱天下名醫的陳院使短短時間都辨別不出來？

趙玄昀卻舒展眉頭的看向顧墨：「顧大人，你可記得朕承諾隻給你三個時辰的。」

三個時辰一到。

如果還沒有水落石出的話。

和此事有關之人一律杖斃。

現在只剩下一個時辰了。

殿內的氣氛一下降到了最低點。

白嫵卻信步上前，朝著陳院使道：「不知院使可否將那提取之物給民女看一眼？民女之前讀過不少醫書，或許能幫上忙。」

薑姝聞言不禁鄙夷：「太醫院十幾個名醫都查不出來，你就看了幾本醫術就查出來了？」

那東西可是她專門從南疆找人配的。

天元國不可能有人認識。

這白嫵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時間一到，不管她是否清白，還是死路一條。

陳院使倒是沒輕視白嫵，忙叫人將提取來的東西遞給了她。.

顧墨攥住了她的手腕，眉頭緊鎖：「此物不明，小心為上。」

白嫵微微一笑：「不必擔心。」

她確實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但薑姝既然敢把這東西餵給自己孩子吃，就一定不是什麼劇毒之物。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萬能助手。

白嫵喚醒神識：「003，出來幫我瞧瞧，這是什麼。」

003：【所以宿主您終於想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統子的存在了嗎？】

白嫵忙摸頭安撫它：「哎呀，這不是怕你太操心，累著了嘛？」

003：……

這麼扯的借口也能說的出來。

好吧。

它信了。

003屁顛屁顛的開始操作控制面板查資料，幾秒過後便道：【信息找到了，我給你傳到神識去，你自己看著辦。】

白嫵滿意的捏了捏他的臉：「真厲害。」

說完立馬收起了笑臉，毫不留情的退了出去。

003：……

感覺被渣女玩弄了感情……

這給一個甜棗又給一個巴掌算什麼？！

可惡！

白嫵佯裝認真的嗅了嗅手中的黑色藥丸，又查看了一番，這才斟酌著道：

「這東西確實難辨，不過……我好像聞到了肉桂…還有甘草的味道……」

白嫵剛說出這幾個藥名，陳院使便趕緊道：「肉桂，甘草……這些都是可以解牽機葯的毒性啊！」

聞言，薑芙大驚。

她連忙反駁道：「肉桂和甘草都是食材，味道極容易辨認，怎麼太醫沒認出來，你倒是認出來了？」

白嫵不慌不忙的應道：「薑姐姐你忘了？我可是開酒樓的，對於這些食材可比藥材熟悉多了，而且這東西裏面還混了其他的藥材，確實難認，我不過是猜測而已。」

接著，白嫵看向陳院使：「大人方才說肉桂和甘草一類可解牽機葯的毒性，裏面是不是混了可以解毒的葯一驗便知。」

顧墨略有所思：「請問院使，驗證此葯需要多久？」

陳院使沉吟片刻道：「牽機葯發作的時間很長，起碼得兩個時辰。」

顧墨臉上的慮色更重了。

兩個時辰。

壓根來不及。

但是別的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那背後之人有意阻撓，這個時候再行調查也是無用功。

顧墨緊了緊拳，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那倘若以人試藥呢？把藥性加兩倍，是不是很快便能驗出？」

白嫵瞬間便明白他是何用意，皺著眉頭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想做什麼？」

顧墨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而後又重新看向陳院使。

「如此，或許半個時辰足以，只是……」陳院使面露難色，「這牽機葯本就是劇毒，就算提前喝了解藥，兩倍的毒性，尋常人的身體不一定能承受的住，而且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試藥之人啊。」

「我來。」

顧墨的聲音很淡，卻透著不容反駁的決然。

彷彿他應下的不過是個悉松平常之事。

白嫵的眸中也劃過一抹詫異。

以身試毒。

碎片這麼敢？

有意思。

她還真是小巧了這個顧大人的毅力。

白嫵隨即攥緊了他的手腕，眸中的焦急不言而喻：「不行，太危險了！」

薑芙聽見臉色也煞白。

她下意識的想要阻止顧墨，可卻被薑姝一把製住。

薑姝冷冷的看著她，低聲警告：「薑芙，本宮勸你這個時候就不要顧著兒女情長了，若是事情敗露，你知道我們連帶著薑家會是什麼下場。」

牽機葯的毒性她很了解。

不然她也不會在裏面混了那麼多的解藥。

但即便如此，那個乳母還是死去了。

也幸好她提前讓人餵飽了煜兒，沒有讓他喝太多那個乳母的乳汁，這才保全了一條命。

而這顧墨竟然還不識好歹的要親身試兩倍的毒。

死了也好。

死了她們薑家就少了一個對頭。

就再也沒人護著那個小蹄子了。

趙玄昀也沒想到顧墨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他的眸色瞬間變得激動了起來，隨即便一揮衣袖道：「既然顧大人這麼體恤別人，又這麼殷切的想破了此案，那朕就準了，放心，若是你有個好歹，朕一定會好好替你料理後事的。」

後面半句話趙玄昀咬的極重。

但顧墨只是拱了拱手，面上並無半分異色：「那微臣就提前謝過陛下了。」

…

由於時間緊迫，陳院使匆匆讓人找來了牽機葯熬成的湯藥就遞給了顧墨。

那碗葯極苦，白嫵站在他的身邊都已經聞到了沖鼻的中藥味。

她順勢握住了顧墨的手。

只是看著他端著那碗毒藥，她的掌心就生出了一層薄汗。

顧墨笑了笑，柔聲道：「怕什麼？我已經喝了解藥了，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