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姐姐，對不起（21）

艾絲徹夜難眠。

只要一閉眼，她滿腦子都是彌麗兒被眾人簇擁著的場景。

她不禁想，當年那場大火她就不該去找母親的，就應該讓彌麗兒徹底葬身在那場火海中，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越想越煩躁的艾絲乾脆起床在房間裡踱起了步。

這間房是城堡裡最大、最奢華的一間。

是剛到羅德莊園時，母親怕她不習慣，特意命下人給她準備的。

天花板上鑲嵌著的水晶燈折射著七彩迷離的光芒，壁畫上貼著鎏金的裝飾，地上鋪著昂貴的白天鵝絨毯子，就連窗簾都是由十個老裁縫親手縫製的絲綢品。

這裏的一切原本是她姐姐的，可現在全都屬於她。

是啊，全都屬於她。

就算真正的艾絲還活著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好姐姐」第一天回到家中，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也是應該的。

既然她小時候有辦法讓她消失一次，現如今也有辦法她徹底消失。

艾絲抬了頭，原本溫和嫻雅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陰狠薄涼的笑。

像是潛伏於暗夜之中的吸血鬼，美麗而又瘋狂。

她看著鏡中自己和雙胞胎姐姐一樣的金髮，一樣的藍眸，而後手指輕撫在了右眼旁的皮膚上。

那是「艾絲」所沒有的。

這一次，她要狠狠的把她踩在腳底，要她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永遠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姐姐，對不起了，誰讓我們之間終究只能存在一個呢，美麗的東西，世界上有一個就足夠了，第二個，就不珍貴了。」

…

第二天艾絲早早的就起床了，洗漱打扮了一番後連忙趕去了母親梅琳的房間。

梅琳的貼身侍女戈菲看到她時訝異不已。

「艾絲小姐，您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艾絲穿著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頭髮被一根同色系的綢帶束著，饒是上樓的大幅度動作，她都儘力保持優雅，就連裙擺的蕾絲邊都一絲褶皺也無。

她極力的扮演著最完美的艾絲小姐。

面對戈菲的詢問，艾絲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戈菲阿姨，我想著昨天母親為爺爺的宴會操勞了一天，一定很辛苦，今天就想著來親自服侍她梳洗。」

「哦，我的上帝。」戈菲聽完感動不已，「梅琳夫人見到您一定會高興壞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

梅琳對艾絲的舉動滿意不已，但她向來奉行嚴厲育子，即便艾絲做到了這種程度，她也只是表情鬆緩的點了點頭。

但艾絲已經很滿意了。

最起碼和彌麗兒比起來，母親對她寬容太多了。

於是她更殷勤的替梅琳更衣、梳頭，即使忙了一大頭汗也裝作無事。

二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餐廳。

僕人們早已備好早餐等待著她們。

梅琳看著空空如也的長桌座位，微微蹙了蹙眉。

艾絲細心的觀察到了她這一情緒變化，小心的攀住了她的手臂。

「母親，您也知道的，父親一向很忙，從來不和我們一起用早餐的，爺爺一般喜歡先去散步，早餐吃的很晚，但沒關係，還有艾絲在這陪著母親。」

梅琳的眉頭擰的更深了：「我知道，我是說彌麗兒呢？她難道不吃早飯嗎？」

「這」艾絲略顯為難的咬了咬唇。

「艾絲。」梅琳嚴肅的喚了她一下，「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我怎麼教育你的，不要遮遮掩掩。」

「是母親，我在來之前讓傭人去叫妹妹了，但是傭人說妹妹的房間門關著，怎麼叫都沒人開，可能是還沒起床吧。」

聽到這話，梅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還以為在萊頓農場的這些年，彌麗兒的脾性可以改一改。

沒想到都這個點了，她居然連床都沒起。

「我過去看看。」

梅琳提起裙子冷著臉作勢就要往外走。

艾絲連忙拉住了她，裝模做樣的勸解：「母親算了吧，妹妹昨天才回來，興許是累了，您就讓她多休息會吧。」

梅琳哼了一聲：「你從小就愛護著她，可她呢，什麼時候聽話過，難道你忘了她小時候做的那些事了嗎？」

艾絲怎麼可能忘記自己做的那些事。

但她同時也不相信姐姐是真心在母親面前開脫，畢竟每次她說完好話，自己就會受到更大的嘲諷與揶揄。

所有人都嘲諷她不像個公爵小姐，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向她姐姐學習。

可現如今情況完全反過來了，她才是那個高高在上、被眾人吹捧的嫡長女艾絲。

艾絲沒再繼續阻攔梅琳，而是裝作著急的樣子匆匆跟在了母親的身後。

可正當她們拐入後花園時，一旁的鵝卵石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呼喚聲：

「母親，姐姐，伱們要去哪呀？」

艾絲怔住，停住腳步後尋聲望去。

白嫵就站在花圃中央，她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嵌著珍珠的蕾絲花邊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著異常溫柔的光芒，將女孩的臉龐烘托的更加靜謐美好。

即便是站在奼紫嫣紅的萬花叢中，女孩也絲毫不遜色。

那雙美麗的藍瞳和金髮讓她看上去無疑是最特別、最耀眼的那一個。

可明明她們生的一模一樣，明明她臉上還有半塊醜陋的面具，但艾絲竟然生出一股自己沒有她迷人的挫敗感來。

看見她的梅琳也有些詫異，臉上原本的陰雲也消散了不少。

「你什麼時候起床的？」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白嫵欠了欠身後如實回答：「六點就起床了，然後出門的時候遇到了爺爺，我就陪他散了會步。」

話音剛落，老公爵就從白嫵身後的小道上現了身。

他看起來似乎很開心，雙手背在身後，一邊慢悠悠的踱著步，一遍哼著小調。

看到白嫵站在原地不動後，老公爵喊了聲：

「彌麗兒，怎麼了？是肚子餓了走不動了嗎？再陪爺爺走一圈咱們就去用餐怎麼樣？」

他的語氣輕柔歡快，像極了享受在天倫之樂中的老頑童。

但當視線觸及到不遠處的梅琳一大幫子人時，老公爵的臉又瞬間恢復成了嚴肅冷漠的狀態。

「我說你怎麼不走了呢。」

他嘟囔著上前，將白嫵護在了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