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東部，長島。

辛尼克山高爾夫俱樂部球場。

大衛下車後，就看到伯納德·麥道夫正站在不遠處等候著。

他拎著自己的小包，向麥道夫招手道：「嗨～抱歉，我遲到了嗎？」

「呵呵～沒有，只是我們來早了一些而已。」

「你們？你還有朋友一起來？」

麥道夫引著大衛走進大廳，向不遠處坐著的一個富態中年人走去。

「他叫米哈伊爾·弗萊德裡曼，東歐猶太裔，爺爺那一代移民米國開始經商。」

「他在加州、佛州、德州、紐約州擁有多家企業和一家上市公司，主營軸承、電機和儀錶、金屬配件等機電產品。」

大衛沒想到，麥道夫會給他介紹了一位實業家新朋友。

他很感興趣的走到富態中年人面前，讓麥道夫給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米哈伊爾·弗萊德裡曼，就是帶著麥道夫去皇后區貝爾蒙特賽馬場，看自家賽馬第一次參加比賽時，與沙特王子迪法爾偶遇的那個猶太裔富翁。

他認識麥道夫近十年，還真沒見過老友如此放低身段的給他介紹新朋友。

所以，米哈伊爾也很謹慎的保持微笑，絲毫沒有看輕面前這位年輕人。

大衛與米哈伊爾客氣的握手，聊了幾句後，感覺到麥道夫刻意的站位，和語氣裡的意味，便很自然的輕輕推了麥道夫一下，讓他先坐下後，請米哈伊爾也坐下，自己才最後落座。

麥道夫和米哈伊爾，看到大衛的這個小舉動，不由得都在心裏鬆了口氣。

大衛笑著指著麥道夫說道：「我的球技可不好，今天要你來幫我陪著奈倫特打球了～」

「奈倫特？」米哈伊爾輕聲在口中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

麥道夫眼前一亮～

他在接到大衛電話邀約時，原本以為今天就是兩個人的休閑娛樂局～

所以，才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米哈伊爾也喊過來～

沒想到大衛今天還約了摩根史丹利新任ＣＥＯ，奈倫特·拉蒙。

上一次麥道夫能見到奈倫特·拉蒙先生，也是大衛在史丹利幫忙引薦的。。

這一次。。呢？

大衛有什麼意圖？

自己要配合一下嗎？

麥道夫腦袋裏的念頭急轉，上面的這些想法僅僅只是一、兩秒閃過的分析、判斷。

他露出一個意外的笑容，點頭道：「希望我的球技不會讓拉蒙先生嫌棄。。」

「哈哈哈～」

「他有什麼可嫌棄的？」

「你可一定要贏他！」

麥道夫含蓄的笑笑，彷彿從大衛很放鬆的笑容裡，理解了什麼，沒有繼續說起這個話題。

大衛停頓了幾秒，轉頭笑著對米哈伊爾說道：「您叫我大衛就好～」

「自從上次麗芙琳教過我一次後，我這回是第二次打高爾夫球。。」

「還不知道您的球技如何？」

米哈伊爾笑著坐正了一些身體，說道：「你可以叫我伊爾，朋友們都這麼叫我。」

「和高爾夫球比起來，我更喜歡賽馬～」

「所以，我的球技也只能算是剛剛入門。」

「哈哈～那我們兩個打幾局吧，和高手打球的經歷簡直太糟糕了～」

「好的，沒問題～」

米哈伊爾瞥了眼大衛隨身帶來的小包，試探的問道：「大衛，你的球杆。。」

「哦。。我用上次麗芙琳教導我時，存在這裏的球杆～其他的球杆，我也不會用。」

「那麼。。我先失陪一下，去換衣服～」

「好的，我們等你！」

麥道夫和米哈伊爾看著大衛拎著小包，跟著工作人員走遠了，兩人對視一眼。

米哈伊爾問道：「科爾曼？他是。。」

麥道夫笑著搖搖頭，向大門方向看了眼後說道：「在華爾街上，像流星一樣的人物，每年都會有無數個冒出來。」

「最開始我也以為他只是個比較幸運的小子而已～」

「等到後來經過多次接觸，我才知道。。」

「呵呵～」

麥道夫瞥見外面停下了一輛轎車，站起身，向老友快速的說了句。

「有些耐心，老夥計～」

「今天，應該不會讓你空手而歸的～」

米哈伊爾感覺雲裡霧裏的抬手撓了撓下巴，看著麥道夫大步走出去，和一個三十齣頭的中年聊了起來，才慢慢按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

天空中，大片的雲層隨著風在快速移動。

這種天氣，其實並不太適合打高爾夫球，風太大了～

不過，來球場打球的四人都沒在意這些～

奈倫特·拉蒙換好了自己帶來的衣服，左手上戴著一隻手套，和大衛並肩走在前面，低聲聊著。

「我就知道，你小子約我打球，一定帶著某些目的～」

「說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大衛挑挑眉毛，裝作無奈的聳聳肩，輕聲哼著說道：「關於取暖油，你可別說，你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要不是麗芙琳願意借給我１０００萬刀，我現在就面臨爆倉、破產清算了。。」

奈倫特回頭看了眼跟在不遠處的麥道夫兩人，緊了下左手的手套，笑道。

「嚇到了？哈哈哈～」

「誰讓你非讓派恩幫忙加大槓桿的？」

「期貨市場上，每年爆倉、破產的人還少嗎？」

「我原來怎麼沒覺得你還有賭徒的屬性呢？」

大衛翻了個白眼，腳步放緩，抱怨道：「你果然知道。。」

「不可否認，我確實是。。心急了些～」

「。。這次之後，我絕不會有下次了！」

「呵呵～知道害怕、懂得畏懼金融市場的風雲變幻，才能讓你走得更遠～」

「哎～你別瞪我！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

大衛雙臂抱在胸前，乾脆停住了腳步，直勾勾的盯著奈倫特：「你們明知我膽子小，還用這招來嚇唬我。。？」

「哈～你家槓桿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出來你膽子小？」

「。。」

奈倫特沒回頭，似乎感受到了麥道夫兩人也停下了腳步，就摟住大衛的肩膀，說道。

「我只知道兩件事～」

「一、國內取暖油現貨市場，已經由梅隆和洛克菲勒在聯手控盤。」

「二、即便是真的發生了第二次石油危機，國內的原油進口價格，也不會像國際市場上價格那樣立刻飆升、翻倍、起飛。」

大衛歪頭想了幾秒，恍然道：「所以。。這次的主場，不在米國，而是在歐洲？」

奈倫特諱莫如深的攤攤手：「我就知道這麼多～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想、去猜了！」

「。。好吧～」

大衛把這件事兒先在心裏按了下去，拉上奈倫特繼續向前走，問道。

「你們史丹利的內部怎麼樣了？」

「這幾天我都沒見過派恩和賈爾斯。。需要我幫忙嗎？」

奈倫特臉上的笑容退去了幾分，他看著遠處的草地，輕聲道。

「每一次的變革，都會隨之帶來一系列的動蕩～」

「史丹利走了三位合夥人。。」

「下周。。或許還會走幾個～」

「哦～」

大衛能理解到奈倫特的決心和壓力。

史丹利走到今天，能夠敢於在華爾街上，率先做出重大變革，奈倫特等一眾青壯派們，其承受到的壓力，絕非像奈倫特說得這樣輕鬆。

不過，這些事兒，大衛還真幫不上忙，只能他們自己來慢慢梳理，慢慢在被打破的遺跡上面，蓋起新的摩天大廈。

－－－

曼哈頓。

ＤＡ夜店門前。

盧迪嘴上叼著香煙，靠在車上，看著夜店負責人文森特·馬蒂諾（文斯），指揮著眾人向夜店裏，搬運著給萬聖節狂歡夜準備的道具和禮品。

文斯的雙胞胎哥哥弗蘭奇，頭上打著髮蠟，邁著小混混的步伐，走到盧迪身邊笑道。

「萬聖節哈～你們要玩一次大的？」

盧迪猛吸了一口香煙，把煙頭彈飛，斜眼上下打量了下弗蘭奇，笑呵呵的說道。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主動找我搭話。。？」

「說吧，給我一個放過你的理由！」

弗蘭奇那張與文斯九成相似的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道。

「我想找你合作，送你一個好生意！」

「我發現了一個新市場，家庭錄像帶！」

「你知道嗎，現在很多人都在自己家裏拍攝ＸＸ錄像帶～」

「這些片子，原本他們只是想拍下來自娛自樂～」

「不過現在嘛，有人想吧這個當做兼職來做～」

「我們只要給他們很少的一部分版權費，就可以拿到大量非專業演員、普通人拍攝的ＸＸ錄像帶。」

「盧迪，這是一塊非常有潛力的市場！」

「你可以想像一下～」

「人們對這種鄰居或者熟人們，在家裏拍攝的ＸＸ錄像帶，能不好奇嗎？」

「他們一定會為此買帳。。」

盧迪被弗蘭奇的腦洞大開給逗笑了。

他挑著眉毛揶揄道：「你還想當路易·Ｂ·梅耶嗎？做電影大亨？」

（路易·Ｂ·梅耶，荷裡活米高梅電影公司創始人之一，曾被媒體譽為：荷裡活之王。）

弗蘭奇絲毫沒臉紅，反而更加興奮的說道：「沒錯！」

「人們總會千篇一律的爛劇本小片兒，產生審美疲勞～」

「這些普通人的家庭ＸＸ錄像帶，不僅能讓他們感受到最真實的體驗，更能讓他們有更多的代入感～」

「夥計，相信我，這個還沒人涉足的新生意，絕對會讓你賺爆的！」

盧迪不置可否的笑笑，回頭看了眼不斷向他這邊偷瞄的文斯，聳肩道。

「原來的站街女孩兒們，在街上２０刀、３０刀就是一單生意～」

「她們一晚能賺１００刀，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現在呢？」

「她們只需要在攝影棚裡脫掉衣服，按照導演給的劇本，拍幾個小時的電影，就能賺到２００刀，甚至是。。５００刀！」

盧迪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身側的轎車棚頂：「你知道我們在報紙上打廣告之後，每天有多少女孩兒，來片場自薦當演員嗎？」

「每天，都有無數的新人女孩兒加入拍小片兒的行業！」

「她們渾身都充滿著讓觀眾陌生、衝動的青春氣息～」

「難道這些女孩兒們，還比不上你說的。。家庭ＸＸ錄像帶？」

「ＦＸＸＸ！」

「趁我還沒改注意，趕緊給我滾遠點！」

弗蘭奇皺著眉、張著嘴，說不出能夠辯駁盧迪的好理由，隻好裝作無奈的嘆氣道。

「行吧～！」

「既然你對這個生意沒興趣，我還是回布魯克林碰碰運氣吧～」

盧迪呵呵一笑，沒再搭理他。。

弗蘭奇感覺有些自討沒趣，泱泱的看了眼忙碌的弟弟文斯，轉頭向遠處走去。

他走後。

盧迪從兜裡又摸出了香煙，點燃，吐出一口煙霧，眯著眼睛看眾人幹活。

他在心裏把弗蘭奇的這個生意點子，重新過了一遍，覺得它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貼近普通人的家庭ＸＸ錄像帶？

劇本爛？

這些。。都好解決啊！

只要換一個角度來設計劇本、換一種拍攝方式，這不就是小片兒行業的創新嗎？

呵呵～

－－－

長島。

辛尼克山高爾夫俱樂部球場。

大衛四人打了近三個小時的高爾夫球後。

麥道夫、奈倫特、米哈伊爾三人，漸漸熟識起來。

大衛拍著咕咕叫的肚子，向三人抱怨道：「該吃午餐了吧？」

「你們都不餓嗎？」

「額。。哈哈哈～好，吃午餐！」

「對，我正好知道一間餐廳非常棒～我們一起去吧！」

奈倫特見他們三人一唱一和的，也不禁笑著搖頭道：「今天，還是算了～」

「我中午要趕回去準備資料，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

「改天吧，我請各位共進晚餐！」

「抱歉～」

大衛看到奈倫特拒絕了，撇著嘴向麥道夫兩人攤手道：「剩下我們三個了，什麼時候出發？」

麥道夫在老友的前面，先開口道：「我們先不換衣服了，直接出發！」

「ＯＫ！哈哈～快走吧！」

「奈倫特，你記得欠我一次晚餐啊！」

「呵呵～好！」

。。。

四人收起球杆，走出俱樂部，分別上了兩輛車，向著紐約市區開去。

大衛和奈倫特坐在一輛車上。

奈倫特此時的心情好了一些，笑著對大衛問道：「我聽說你這些天都泡在紐約公共圖書館裡？」

「你又想找什麼資料信息嗎？」

大衛撓撓下巴，從兜裡掏出特意帶上的一次性打火機，遞給奈倫特。

「還記得天使基金嗎？」

「我們準備第一個天使投資項目，就投它了！」

「哦？」

奈倫特接過打火機，上下看了一遍，試著打了幾下，感覺很不錯，點頭道。

「它的造價多少錢？」

「不到２刀～建廠後，還能再壓低一些成本。」

「嗯。。」

「要是它的零售價，能在１．５刀以下，我也可以投一些錢！」

大衛沒好氣的奪回了打火機，嘲諷道：「什麼便宜都讓你佔了？我給你看它，可不是讓你也投錢的！」

奈倫特感覺有趣的笑笑，裝作好奇的問道：「那你為什麼。。？」

「風險投資啊！」

「我們合作的風險投資基金，完全可以在打火機建廠後，投資它啊！」

「哦～～」

奈倫特故意拉長了聲音，眼神閃縮了幾下，笑道：「沒問題！」

「只要它能順利量產，投入市場後能打開銷路，風投資金馬上到位！」

大衛明顯對這種套話不感冒，哼哼著說道：「你這就是資本家看待風險投資項目的角度哈？」

「一點風險也不願意承擔，那還叫風險投資嗎？」

「呵呵～那你說吧，讓我怎麼做？」

大衛很雞賊的笑著，湊近奈倫特說道：「找銷路啊！」

「你在紐約的人脈這麼廣，一次性打火機進入市場的第一批貨，還得你來幫忙搞定啊！」

「銷路？你。。想怎麼把它們賣出去？」奈倫特可不想讓自己上當，追問道。

「呵呵～第一批貨，我們不賣，隻送！」

「送！？」

大衛看奈倫特只是愣了下，隨即彷彿猜到了什麼，就解釋道。

「沒錯！」

「如果一切順利，建廠生產出來第一批打火機的時間，剛巧是兩個月後。」

「到那時，你幫忙把這些打火機送給舉辦酒會的各個酒店裏，讓它們把打火機當做新奇的小玩意兒、小禮物，送給參加酒會的來賓們。。」

奈倫特挑著眉毛，歪頭看著大衛幾秒，笑著感嘆道：「你小子。。真壞啊！」

「哈哈哈～我白送給人們一份新年禮物，怎麼還成了壞人？」

「呵～然後呢？」

「你打算把它們放在哪裏銷售？街邊的商店嗎？」

「不不不～」

「第二批、第三批打火機生產出來，依舊是免費贈送！」

「送。。」

奈倫特嘴上剛吐出一個詞兒，就馬上反應過來。

他收起了一些笑容，很認真的看著大衛，想了想說道：「我個人投資。。５萬刀，怎麼樣？」

大衛很爽快的一拍大腿：「行！５萬刀，給你１０％的股份！」

奈倫特的嘴角抽了抽，吐槽道：「１０％？５０萬刀？你怎麼不去搶劫呢？」

「搶劫。。哪兒有免費來得好賺啊！？」

「哈哈哈～」

奈倫特聽到這句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追問道：「你打算送免費送多少出去？」

大衛咂巴了幾下嘴：「暫定。。３０萬個吧～」

「ＦＸＸＸ！」

「哎～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可別說髒話啊！」

「哼～你可算不上什麼見鬼的文明人！」

「呵呵～」

大衛嬉皮笑臉的打了個哈哈，隨後慢慢認真起來，對奈倫特說道。

「說實話，我沒打算投資這個項目，第一年能賺取任何利潤～」

「打開市場、鋪開渠道，讓所有人都在潛意識裏接受它，讓它成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必備消耗品，才是我們第一年的發展重點！」

「所以，這個廠子前兩個月所有生產打火機，都。。」

奈倫特接道：「都是在為了佈局！」

「。。沒錯！」

大衛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問道：「現在，你還覺得５萬刀，１０％的股份貴嗎？」

「呵呵～」

奈倫特沒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轎車已經駛入了皇后區，前面馬上就到５９街橋了。

「你小子。。我拿出５萬刀來投資，你還讓我認為佔了大便宜。。」

「你到底要幹什麼？」

大衛同樣看著車窗外，聲音很平靜的說道：「送你一個好生意！」

「僅此而已！？」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