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家。

鄭秀，鄭娟，鄭光明都在。

他們因為昨天的事，今天都沒有出門擺攤。

鄭秀和鄭娟忙著穿糖葫蘆。鄭光明磨著瓶底子。

「娟兒，你覺得周秉昆怎麼樣？」老大娘鄭秀裝作隨意問道。她對周秉昆有些其他期待了。

「挺好的。」鄭娟隨意道。她忙著穿串兒，沒多想鄭秀問話的意思。

「娟兒，你說周秉昆是不是愛打架？」鄭秀問道。

「應該不是。」鄭娟隨口道。

「周秉昆昨天一個人打翻了十幾個小夥子，他那麼厲害，怎麼不愛打架呢？」鄭秀繼續問道。她的眼神裡有些擔心，她怕周秉昆是個壞蛋。

「媽，你忘記昨天周秉昆打完架手受傷了？他肯定是不經常打架，所以手被磨破了。」鄭娟隨口道。她說完愣了一下，她明白鄭秀是什麼意思了，她苦笑道：「媽，您就別惦記周秉昆了，人家是工人出身，根紅苗正的，看不上咱們家的。」

「娟兒，你模樣周正好看，昨天那個周秉昆看你都看呆了，也許你和周秉昆能成。」鄭秀見話說開了，就挑明了說。她之前擔心周秉昆愛打架惹是非，現在知道不是，所以，想撮合周秉昆和鄭娟。

「就算周秉昆有想法，他家人知道咱們家的情況，估計也不同意。」鄭娟無奈笑道。

「是我和光明拖累你了，娟兒，要是真有可能，你就嫁人，不要管我和光明了。」鄭秀道。

「姐，你不用管我，北陀寺的主持想收我當徒弟呢，我有地方去。」鄭光明也開口說話了。他懂事的讓人心疼。

鄭娟搖了搖頭，繼續穿串兒。她不可能放下鄭秀和鄭光明不管的。

「娟兒，你18歲了，該找個好人家嫁了，再晚幾年，就...就麻煩了。」鄭秀道。她擔心鄭娟年紀大了，只能嫁老男人或者二婚的，到時候，恐怕日子更難熬了。她是一天天苦熬，從沒想過能過好日子。

「媽，我知道了。」鄭娟應了一聲。鄭秀說的話，她都明白，但想找個好人家，沒那麼容易。她家的條件是這樣，不要癡心妄想了。

鄭秀和鄭娟繼續穿串兒。鄭光明拿著瓶底子，默默發獃。

面對生存的壓力，他們在不停的掙扎。他們祈求老天給條活路。

...

鄭娟家門口，來了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她是薛鳳梅，她是受李素華所託來說親的。

「鄭大姐，鄭大姐在家嗎？」薛鳳梅喊道。

「哎，來了。」老大娘鄭秀有些不情願的出來了。她聽出聲音了，是薛鳳梅。她不喜歡薛鳳梅，因為薛鳳梅是動員年輕人下鄉的。

「鄭大姐，你不要擔心，我今天上門是好事，不是讓鄭娟下鄉的。」薛鳳梅一眼就看出鄭秀在擔心什麼，她笑呵呵說道。

「啊？」鄭秀有些不明白。她不知道薛鳳梅找她有什麼好事？難道是有活兒來了？找她和鄭娟幹活兒的？薛鳳梅的事不是每次都是白做嗎？這次給錢了？

「你不信啊？」薛鳳梅一邊說話，一邊往屋裏走去。

「外面冷，先進屋吧。」鄭秀有些不高興的把薛鳳梅讓了進去。她擔心薛鳳梅讓鄭娟下鄉，鄭娟要是下鄉，肯定有更大的麻煩。

「哎呀，鄭娟和光明也在呀，哈哈。」薛鳳梅進屋後笑道。

「嬸兒，你過來了？」鄭娟急忙應了一聲。

「嬸兒。」鄭光明也喊了一聲。

「哎，這鄭娟長得真是越來越招人喜歡了，哈哈。」薛鳳梅盯著鄭娟使勁看了看。

「嬸兒，您喝口熱水吧。」鄭娟幫忙倒熱水。

「好的。」薛鳳梅接過水，眼睛不停上下打量鄭娟。

「她嬸兒，是有什麼事兒嗎？」鄭秀見薛鳳梅不說話，主動問道。

「鄭大姐，我就跟你明說了，周家的周秉昆看上你家鄭娟了，周家托我過來說親事了。」薛鳳梅笑呵呵道。

「啊！」老大娘鄭秀有些驚呆了。昨天的事，她雖然有些想法，但沒想到這事來的這麼快。周秉昆這麼著急嗎？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鄭娟也慌了神，她瞬間臉紅耳赤的，急忙轉過身，不敢看薛鳳梅，只是她耳朵對著薛鳳梅，想知道後面的事。

「鄭大姐，周秉昆你昨天應該見過了吧？」薛鳳梅問道。

「是見過了。」鄭秀點頭道。

「那就好。鄭大姐，我先跟你說說周家的情況。周秉昆父親叫周志剛，他是工人，現在響應國家號召，去山城支援國家建設，他是個八級工，每個月收入...，

秉昆的母親叫李素華，她在家沒什麼事，她明事理，為人和善，從沒和鄰居紅過臉，將來肯定是個容易相處的好婆婆...

秉昆的哥哥周秉義去建設兵團了，他是重點中學高中生，將來一定有大出息...，

秉昆的姐姐周蓉也是好學校的高中生，長相也很漂亮，

秉昆是周家的老疙瘩，初中畢業，今年17歲，他是個老實孩子，身體挺好，沒什麼問題，從不和人打架...

鄭大姐，周家的情況就是這樣，你覺得怎麼樣？」薛鳳梅直接把周家的情況都如實說了。

「這個，不知道我家的情況周家知道了嗎？」鄭秀有些緊張道。她對周家的情況挺滿意的，但擔心周家看不上她家。

「都知道了，我和秉昆媽都打聽清楚了，昨天我們還偷偷看了看鄭娟，哈哈。」薛鳳梅笑呵呵道。她昨天陪著李素華一起打聽的情況。

「鄭娟和光明沒有戶口...」鄭秀猶豫道。

「這我知道，我已經告訴秉昆媽了，你不用擔心，戶口的事總有辦法解決的。」薛鳳梅笑道。她對鄭秀自曝其短很滿意。

「我家光明他...」鄭秀欲言又止。她想說鄭光明的眼睛。

「你家光明的眼睛周家也知道了，也同意將來鄭娟照顧光明。」薛鳳梅直接點出來鄭秀擔心的事。

昨天，鄭家的事，她也提醒過李素華，說了鄭家的情況不好，老的老，小的有殘疾。

好在今天李素華說了，秉昆他爸同意，秉昆也不嫌棄光明，所以就沒問題了。

「嬸兒，我不用我姐照顧，我要去北陀寺，那裏的主持要收我當徒弟。」鄭光明及時說話了。

他的話讓家裏的人都安靜了。

「傻孩子，秉昆答應照顧你的，你不用出家當和尚。」薛鳳梅有些感動了。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人們容易感動，也容易嫉妒，都是身份地位決定的。

「嬸兒，我要去北陀寺，那裏挺好的。」鄭光明繼續道。

鄭秀眼淚流了下來，但她沒有說話。

「光明，姐就算不嫁人，也不會讓你去北陀寺的。」鄭娟斬釘截鐵道。她也落淚了。

「姐，北陀寺主持對我挺好的，我也喜歡那裏。」鄭光明笑道。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那個，光明的事先不著急，先說說秉昆和鄭娟的婚事吧。鄭大姐，鄭娟，你們覺得怎麼樣？」薛鳳梅問道。

鄭秀想答應，但她不敢做鄭娟的主，她看向了鄭娟。

「嬸兒，周...周秉昆才17歲，他年紀是不是有點小了。」鄭娟猶猶豫豫道。她的臉有些發燙。

「哦，是你說年紀啊，秉昆媽說了，先訂婚，一年後再結婚。」薛鳳梅笑道。她心道「一樁好事成了。」

「媽，您做主吧。」鄭娟看了看鄭秀，羞澀道。

「好，好，那個，她嬸兒，咱們到外面說幾句話。」鄭秀高興道。鄭娟有了好去處，她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至於她和鄭光明，總有一條活路的。

一旁的鄭光明也笑了。他決定了，等鄭娟結婚後，他就去北陀寺出家。他絕不拖累鄭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