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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柄》第650章 天佑之治 (下)
秦雷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再試試自己額頭道:「不燒啊,那就一定是在說笑話,」說著乾笑一聲道:「真好笑,哈哈。」

詩韻也上前勸她道:「念瑤妹妹,戰場上刀槍無眼,不是我們女人該去的地方。」只是念瑤平日裏不言不語,也不與她們交往,雙方關係著實有些生分,此時的勸說便顯得著實無力。

念瑤朝她笑笑,又轉過頭對秦雷道:「難道你說話不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秦雷苦笑道:「可我答應過皇祖母,要好好照顧你……她老人家不會喜歡你上戰場的。」

「你算數就行,」念瑤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道:「從現在開始,你去哪我去哪。」秦雷早見她背著個包袱,起先還以為是送給自己的衣物呢,原來是自作多情了。

見秦雷不再說話,念瑤便徑直出門上車,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秦雷兩手一攤,瞠目結舌。看一看幾位夫人,三人也沒一個高興的……眼見著有別的女人非要跟老公走,能高興起來就怪了。但對這個性格有些怪僻的……表妹,眾人實在也是無可奈何,隻好隨她去了,雲裳給秦雷個眼色,待他附耳過來,便蚊子哼哼道:「不許把她帶進府裡……否則,要你好看。」秦雷乾笑一聲,連忙點頭不迭。

詩韻也感到,自己應盡一下大婦的責任,把這個家看好門戶,便深情款款道:「夫君一諾千金,臣妾佩服之極,想必您答應我們的事。也一定能做到?」

秦雷自然知道她所謂何事。隻好點頭確認道:「說話一桌馬吊,就是一桌馬吊。」說完便假裝豪邁的大笑一聲道:「諸位娘子勿念,為夫出發了。」心中卻頗為鬱卒道:以後不把話說的太滿了。

再一次擁抱了三個老婆。他也登上了北上的馬車。

馬車上,念瑤正在朝他微笑。

秦雷起初還在板著臉……到後來,也笑了。

唉……男人啊……

離了京山城,秦雷還要去一趟中都。除了把離京後的事情安排妥當,他還要參加一場婚禮,以主婚人地身份。

一路上馬不停蹄,直到京外十裡處才停下來。停車地震動驚醒了馬車中熟睡的念瑤,揉揉眼道:「到了嗎?」

「還沒有,你先睡會兒。」秦雷低聲道:「我去看個兄弟。」

念瑤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便重新蜷縮在凳子上,倚靠著車壁睡著了……雖然她不相信秦雷會在五更天拜訪友人,那可真是見鬼了。但與她沒有關係。自然也就不關心。

三月地清晨,還是有些春寒料峭。秦雷一下馬車便打了個寒噤,石敢趕緊把呢子大氅披在他的背上。他緊了緊大衣的領子,低聲問道:「在哪裏?」

雖然天光暗淡,但石敢面上的肅穆表情還是清晰可見,沉聲答道:「回稟王爺,我石家祖墳就在道左一裡處。」秦雷點點頭,也鄭重道:「帶我去拜祭一下。」

「是我石家地榮耀。」石敢朝秦雷深施一禮,便在頭前帶路,沿著條鋪著青石板的林蔭小路,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大片墓地。這裏便是石家的公墓。安息著他們二三百年間的列祖列宗。

「王爺稍候。卑職去稟告一聲列位祖宗。」石敢輕聲細語道。

「隨你一起。」秦雷小聲道:「你們石家貢獻給我四員虎將,於情於理孤都要感謝一下的。」

石敢面露喜色道:「謝王爺。」秦雷能去拜祭。對石家來說,實在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給石家祖先上香,秦雷才跟著他往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兩人沿著小路往東,越往裏走雜草越密,露水把秦雷的膝蓋以下完全打濕,他卻毫無所覺,突然長嘆一聲,面上流露出淡淡地哀傷道:「六年了……」

石敢點點頭,輕聲道:「天佑元年這時候沒的,正好六年。」

「唉,六年了都沒來看看他,」秦雷自責道:「猛子想必會怪我無情地。」他們正是要去看望石猛,那位先走一步的弟兄。

「王爺公務繁忙,能抽空來看看猛子兄弟,他就會很高興的。」石敢輕聲安慰道。

秦雷剛要說話,便聽有隱隱約約的嗚咽聲處傳來,緊接著便聽遠處警戒的黑衣衛低聲道:「什麼人!」石敢不禁毛骨悚然,心道:這麼個時候怎會有人上墳呢?不會是鬧鬼了?想到這便把秦雷死死護在身後,急促道:「王爺快走,不管是人是鬼,屬下先給您頂住!」

秦雷卻毫不害怕,一把將他推到一邊,低聲道:「不是鬼,是她。」說著便邁步尋聲而去,果然見先前衝過去的黑衣衛,已經退了下去,顯然是警報解除了。

秦雷往前面那座孤墳望去,便見一個一襲素衣的女子,正向自己款款的跪拜:

「屬下拜見王爺。」果然是那莊蝶兒。

「起來。」秦雷緩緩走到墳前,看到那氣派的墳塋前,離著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墓碑,上書夫君大秦勇烈伯石猛之墓下書未亡人莊蝶兒泣立,又深深地嘆口氣,伸手撫摸著冰涼地墓碑道:「幾時來的?」

「回王爺,昨天入夜前便到了。」莊蝶兒地聲音嘶啞低沉,顯然是哭了一夜,只聽她幽咽道:「妾身想再陪相公最後一夜。」

藉著微亮的天色,秦雷看到莊蝶兒的頭髮已經完全被露水打濕,雖然披著白色的皮裘,卻仍在不由自主地打顫。顯然是被凍透了。

秦雷微微皺眉。責備她當天就要結婚,還不愛惜身體地話到嘴邊打個轉,又咽了下去……因為他想起這是在石猛的面前。該怎麼教訓莊蝶兒,是那小子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插嘴了。

不過想必石猛這傢夥,現在該是既欣慰、又心疼?秦雷拍拍墓碑。彷彿拍著石猛那寬闊地脊背,微微笑著想道。

兩人便不再說話,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靜靜的待在石猛的墳前,一直到天光大亮,能看清彼此容貌後,秦雷才輕聲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馬車在北頭等著。」莊蝶兒低聲道。

「回去,嫂子。」秦雷沉聲道:「當太陽升起,新地人生便要開始了。你已經耽誤三年了,若是還不能告別昨日。石猛會很傷心的。」

「其實妾身也以為自己能走出去,這才按他的意思,想下半輩子跟著張先生。」莊蝶兒裹緊身上的皮裘,兩眼發直的望著丈夫的墓碑,澀聲道:「可一想到石猛從此後便是孤零零一個人了,我這心裏就像被捅了個大窟窿,怎麼也忍不下心來。」

「他怎麼會是一個人呢?館陶是個好人,他不會阻攔你來看石猛的。」秦雷捶捶胸口道:「在忠於館陶的同時,在這裏給石猛留個位置,你這樣聰明的女子。不會做不到地。」

「這不是不忠麽?」被王爺的說法搞得有些糊塗。莊蝶兒頓了許久,才輕聲問道。

「怎麼會是不忠呢?」秦雷搖頭笑道:「石猛不願你孤苦一生。所以才極力讓你再嫁;而館陶先生情深似海,主動讓你們地孩子繼續姓石,這就說明他心裏是感激石猛,尊重你們這段感情的。」說著深深望她一眼道:「你是個有福之人啊,前後有兩個優秀的男人愛你若斯,好好珍惜……哪個都別辜負。」

莊蝶兒有些懂了,在貼身小婢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道:「謝王爺指點迷津,妾身明白了,會好好待館陶先生,也不會忘了石猛的。」

「如此甚好。」秦雷頷首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對猛子說。」

「妾身告退。」莊蝶兒向秦雷福一福,又深深看一眼那青黑色的墓碑,這才隨著小婢緩緩離開了。

帶她徹底走遠,秦雷從懷裏摸出個銀酒壺,咬開瓶塞,往墳上緩緩撒起來,一邊撒一邊笑道:「嘗出什麼味了?對了,你最喜歡的五糧春,十年陳釀啊,跟咱們榮軍農場同歲的。」

撒完酒,把酒壺端正的擱在碑上,秦雷呵呵笑道:「行啊猛子,想不到我給你找的這媳婦,竟然是如此搶手,你是不知道啊,咱們地兩大軍師,也可以說是除我之外,當世最優秀地兩個男人,竟為了她明爭暗鬥,各出奇謀,不亦樂乎啊。」

「對,就是館陶和樂先生。」秦雷坐在石猛的墳邊,胳膊搭在墓碑上,就像當年勾肩搭背、胡吹海侃時一般,滿臉笑意道:「當然,你也知道,論耍心眼子,十個館陶綁一塊,也不是樂布衣地對手,大家看著一邊倒的局面,心想花落誰家,應該是定局了。」說著兩手一拍,難以置通道:「可你說怎麼著,你那厲害媳婦,居然在過年時答應了館陶,把個自稱玉樹臨風、少婦殺手的樂布衣給氣的,差點就半身不遂了。」秦雷哈哈笑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也不知她到底怎想的,你是她老公,你知道不?」說完使勁搖搖頭道:「我估計也夠嗆……就你那個混樣,」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起來,鼻子一陣陣的發酸,她趕緊捂臉,這才沒讓眼淚流下來。只聽他哆嗦著嘴唇道:「……真想你呀兄弟。」

抽兩下鼻子,秦雷深吸口氣,強笑道:「你看我這沒出息勁兒,兄弟,咱們今天要笑,我知道,對你來說蝶兒有了幸福,比什麼都好。」

東方一片金光燦爛,原來是旭日東升,新的一天開始了。

秦雷這才站起身來,輕聲道:「我要去東邊了,給你報仇去,也許三五年就不能來看你了。」最後拍一拍那石碑,他提高嗓門道:「但王師凱旋之日,我一定來與你痛飲慶功酒!」說完便大步往大道上走去。

拜祭完石猛,秦雷便入京徑直進了皇宮,與天佑帝把別情分說。自從明確了未來的關係,兩人便再無芥蒂,相互間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到了天佑五年以後,秦雷的注意力逐漸轉到軍事上,尤其是從去年秋裡開始,他幾乎不再過問內政。天佑新政和朝局穩定的重擔,全部落在了秦霆和張諫之這一君一相身上。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這二位居然把朝政打理的更加平順,不僅使各方面的矛盾消弭於無形,行政效率居然也有所提高。究其原因還是秦雷軍人出身,行事往好裡是果敢狠厲,往壞裡說便是過於激烈。若由他親臨朝政,革除舊弊、掃清妖氛自然是無往不利,但有道是治大國如烹小鮮,急火猛朝會糊鍋的。

這時把朝政轉交給溫和細膩的天佑陛下,和經驗豐富、手腕高超的館陶先生,正好可以撫平幾次清洗對大秦造成的創傷,讓國家在更平穩的軌道上運行,也算是歪打正著。

從皇宮出來,秦雷便往張諫之的官府去了,參加館陶先生的婚禮……新娘子正是為前夫守孝七年的莊蝶兒。

今日要聽新人笑,卻不能讓舊人哭……分割

在線寫作很費眼,且提心弔膽,但新電腦就是快,刷刷的。我明天盡量多寫點哈。

四位王妃就是四位王妃,不會多也不會少的,正式名額就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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