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城-費寧街-GD公寓-502號。

張三楓看了看房子門前的那個信件投遞箱。

呃，還是熟悉的味道。

「梆梆梆！」

先來三下。

「梆梆梆！」

又來三下。

「梆梆梆！」

最後再來三下。

連敲九下之後，他靜等裏面的反應。

如此特別的敲門方式，除此一家，絕不敢有第二家。

雖然張三楓知道，這種做法不好，但他就是手癢癢。

結果，敲著敲著成了習慣。

朋友家嘛，無所謂，想怎麼敲就怎麼敲，反正朋友不會生氣。

除了這裏，別的地方他可不敢這樣做。

先不說教養問題，就憑他堂堂富豪身份，這麼沒禮貌的行為，多少有點掉價。

因此，除了在富蘭西斯家很隨便以外，去其它地方，他還是很紳士的。

人要臉樹要皮，沒臉沒皮是畜生。

靜等約麽一分鐘後，房門裏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

「誰呀！這麼沒禮貌！」

張三楓抿嘴偷笑，故意憋著嗓子說：「抱歉啊，因為你家的門鈴壞了！」

房門裏，那蒼老聲音嘀咕了一句：「昨天都還好好的，怎麼就壞了呢？」

隨著唏唏嗦嗦的聲音，房門終於開了一條縫，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出現在縫隙處。

「誰呀？」

張三楓趕緊躲到房門的另一邊，再次憋著嗓音道：「老人家，我是查水表的，麻煩您把門打開……」

「查水表？現在不是智能繳費嗎，什麼時候改人工服務了？」

房門裏的老人很疑惑，他又嘀咕了一句。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嗓音一下提高了好幾十分貝。

「不對！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蓋伯謹慎的向外瞅了瞅，始終沒能看見張三楓，於是「砰」的一聲，趕緊把門關上了。

獨居老人，安全第一。

首先，不信謠不傳謠不貪圖小便宜。再其次，有陌生人上門，請警惕。

咦？蓋伯老管家怎麼把門關上了？

張三楓暗忖：整蠱八十歲老人，是不是有點太過份？

於是他趕緊說：「蓋伯管家，我是楓三，您把門打開，我找富蘭西斯！」

「咣當！」

房門裏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接著又傳來老人顫抖的聲音。

「你……你……你說……你……是誰？」

「楓三啊！我回來了！」

「咣當！」……「哎喲！」

這一次，不僅有打翻東西的聲音，還夾雜著老人摔倒的痛呼。

壞了！壞了！玩笑開大了！

八十歲老人，突然摔倒，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會變成大事。

張三楓慌了，他焦急問：「蓋伯老爺子，您沒事吧？」

半晌，房門裏傳來一聲嘆息。

「唉，你走都走了，還回來幹什麼？」

張三楓一愣，心說：老爺子這是不歡迎我？

既然人家不歡迎，那我就長話短說，爭取早點走。

「蓋伯管家……富蘭西斯他在嗎？我找他有點事，完了我馬上就走」。

房門裏沉寂好一陣，老人再次嘆息道。

「唉，你倆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一個客死它鄉，一個無故失蹤……也罷，反正我時日無多，終究要來見你們……」

什麼！

富蘭西斯失蹤了！

張三楓心中大急，真想一腳踹開房門，然後找蓋伯管家問個明白。

就在張三楓心急如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房門嘎呀一聲打開，一個老態龍鍾，滿頭花發的老人，顫顫巍巍走了出來。

顧不得與老人打招呼，張三楓焦急問道。

「蓋伯管家，出了什麼事？為啥富蘭西斯會失蹤？」

看著忽然竄出來的張三楓，蓋伯下意識退了一步。

「楓三少爺，你……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願嗎……告訴我，我給你辦……」

張三楓一愣。

老人家，您還沒有告訴我，富蘭西斯他怎麼了，怎就把話題岔開了呢。

「老頭子我知道，你回來一趟不容易。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一定給你辦得妥妥滴……」

？……？

回來一趟不容易？

那可不，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自己是誰，當然不容易了。

於是張三楓隨口道：「還好還好，兜兜轉轉，終歸找到了回來的路，的確是不容易」。

「那楓三少爺這次回來是……？」

「哦，來看看富蘭西斯，順帶問他一些事情」。

看著蓋伯管家拘謹樣子，張三楓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以前，他每次來，蓋伯管家總是用長者對小輩的眼光招呼他。

雖然客氣，但絕不是這種拘謹而且小心的樣子。

「楓三少爺，你想問什麼？或許……湊巧……老頭子我正好知道……」

「噢，我就是想問問，富蘭西斯有沒有參加我的「葬禮」。還有，他看清楚我的「遺容」了嗎……」

蓋伯心中莫名一顫，忽然想起來某種傳聞。

據說，如果你有親朋好友去逝，你去送他最後一程時，他的「遺容」，你要麼不看，要麼仔細看，一定要看清楚他死後的樣子。

假如你因為害怕，沒能看清死者容貌的話，那麼死者就會經常找上門。

傳聞是不是真的，沒人考究過。

但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因此許多人都選擇，要麼不看，要麼看仔細。

那天，蓋伯的確去了，陪富蘭西斯去的。

很不巧的是，他因為站在富蘭西斯身後，離得遠，自然沒能把「張三楓」看清楚。

要是早知道有這種後果，他就應該再近些，把張三楓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的。

這下好了，人家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申明：之所以找上你，就是你可能沒有看清楚「我」死時的樣子。

「葬禮……我們自然是參加了的……唉，要怪就怪老頭子我，老眼昏花，確實沒有仔細瞻仰三少的遺容……至於富蘭西斯先生，他肯定是看清楚了的，因為三少身上的遺物，是先生親自整理的……」

「那他當時有沒有異常發現，或者有沒有異常表現？還有，他失蹤又是多久的事？」

張三楓很期待。

富蘭西斯他們，見著的那具屍首，不管是不是李四勇。富蘭西斯作為他朋友，也許會發現一些蹊蹺。

「異常？老頭子我不覺得啊，先生雖然痛心，但他一直都很平靜。唯一的異常就是，在三少下葬後的幾天裏，先生似乎很忙，總是早出晚歸的，直到第五天，他出門後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我就報了警……」

這麼巧？

難道富蘭西斯發現了什麼，然後被殺人滅口？

呵呵！詹姆士，這筆帳算在你頭上！

「他房間裡的東西還在吧？」

「在，先生失蹤之後，老頭子我沒有動過……倒是聯邦警察來過幾次……」

張三楓摸了摸衣兜裡某個毛絨絨的傢夥，他暗暗說。

只要有衣物，也許小黑的鼻子能行。

「我去他房間看看……」

「好……」

蓋伯剛說了一個「好」字，眼前突然一花，已然不見張三楓蹤影。

來無影去無蹤，不是鬼是什麼！

蓋伯獃滯片刻，然後顫顫巍巍走向某間臥室……

「小黑，記住他的味道了嗎？只要聞著他的氣息，隨時告訴我！」

楓投國際總部大樓，張三楓拍了拍小黑，對它吩咐道。

「汪汪！」

小黑回應一聲，搖頭擺尾的，率先走向天台梯步間。

考慮到自己冒然現身，會驚動很多人。

加入，進入總部大樓，不是那麼容易。

先不說安保人員的嚴格審查，就是智能門禁這一關，他就無所遁形。

因為智能系統是他設計的，哪怕他再怎麼喬裝打扮，系統也會甄別出他的數據，繼爾暴光他的到來。

所以，從天台進去，是最明智選擇。

殊不知，就在一人一狗順著天台梯步向下走的當間，富蘭西斯家裏，蓋伯管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