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雖然夏洛特主動提出幫忙，但尤金始終對此半信半疑，內心沒有抱太大希望。

這些年，為了提升靈覺，他幾乎走遍了索菲亞王國的各處，包括去拜訪靈覺最高的大賢者們。

他甚至花費了大量時間和金錢，去尋找不修行身體，而修行靈魂的樞機學派，結果都一無所獲。

現在，一個出身小鎮的青年，輕描淡寫間就能讓他開悟？這怎麼想都不可能……

正想著，夏洛特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考。

「在這裏！」

他指向了房間東南處某個隱秘的角落。

尤金將信將疑地拿著導魔器走過去。

他幾乎在閉眼的瞬間，就感覺到一股澎湃的以太氣旋！

雖然對他序列8的實力來說，這股氣旋微不足道，但在這種小房間裡找到它，依然十分難得！

尤金睜開雙眼，深邃老成的眼眸依然掩飾不住震驚和興奮。

「你是怎麼辦到的？」

夏洛特還是第一次，在尤金那不動如山的面具臉上，看到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一股成就感從心底悠然而生，他輕笑道：

「其實，像尤金先生這樣的神選者，已經陷入了某種誤區。您過分依賴導魔器的作用，也過分誇大了自身和外界的隔閡。

導魔器，只是過濾以太的工具，而神選者本身，才是主宰周身以太的存在。

想要拋棄這種隔閡，首先神選者本人要做到「無我」的境界。」

「無我？」

這個世界，並沒有哲學和佛學，所以尤金很難理解這個詞。

「我」從出生開始，就在這個世界上，這要怎麼無我，難道自殺？

夏洛特微笑問道：

「尤金先生，你覺得自己和二十年前相比，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我老了很多了啊……不對，從身份上說，二十年前也是我。」

尤金開始逐漸意識到夏洛特的意思。

夏洛特趁熱打鐵：

「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赫拉克利特的形而上觀點，拿來向尤金解釋，倒剛好形象。

「任何生命都在剎那不停地變化，所謂的無我，恰恰是投身於萬千變化中，尋找不變的永恆。」

尤金心頭火熱，漸漸產生了一點明悟。

他嘗試閉上眼，忘記自身和導魔器的存在，放棄對以太源質的抵觸和提防，彷彿這一刻，他本身就是隨波逐流的源質。

漸漸地，視野的黑暗中產生了星星點點的光亮，一條如銀河般的以太涓流，慢慢浮現。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以太漩渦、涓流、浪濤，交錯碰撞，出現在尤金面前，合奏出讓人心潮澎湃的奏鳴曲。

尤金眼角微微濕潤，在這一刻，他彷彿發現了世界最本真的美。

哪怕索菲亞最偉大的藝術家，都無法畫出這樣直擊靈魂的以太世界。

在以太神力波動中，他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牙牙學語的孩童，除了本能的敬畏，別無他想。

因為精神力的限制，尤金在這種狀態中沉浸了幾秒鐘，就已經虛脫回神。

但他眼中，依然充滿著意猶未盡的震撼，剛才短短幾秒鐘，彷彿讓他經歷了千百年的旅程。

一念之間，即是永恆。

「我只能說，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年輕人，我向你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夏洛特卻微笑道：「尤金先生，您現在的精神力還不足，待您在序列修行上有新成就，我還會再和您交流剩下的部分。」

竟然還有後續？！

尤金神色複雜，他估計，想要換取後續，夏洛特開出的價碼不會低。

什麼叫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啊。

夏洛特心中思忖。

尤金只能在無我狀態中持續幾秒鐘，而他堅持的時間要更長。

墮魔者以無法主動吸收以太為代價，換來了更高的靈覺。

墮魔者本身的靈覺，已經比神選者要強了，而他更是極其稀有的「墮魔聖體」，在之後的以太修行中，這個優勢要好好利用。

「你今天告訴我的東西，單單是之前那封搜查令，遠不足以交換。我也傳授你一些東西吧，畢竟，你馬上就要進入序列晉陞的關口了吧？」

夏洛特神色一變，他之前確實從各種魔物和幻璃界攻略中，積累了不少修行進度，眼看就要摸到序列9的門檻。

沒想到尤金輕易就看出，薑還是老的辣啊。

尤金向他解釋了序列晉陞途徑的具體規則。

聽完後，夏洛特覺得，這套規則和原本的遊戲規則，也產生了偏差。

在原本的規則中，序列晉陞途徑只有幾十條，而且每條序列的晉陞路線固定。

比如火系槍銃士的晉陞路線為：序列9槍銃士、序列8火槍銃士、序列7烈焰槍俠……直到超凡（序列0）的炎獄槍神。

但是在狄瑞亞，每名異能者都可以選擇不同的路線，只要在晉陞時投入不同的素材即可。

比如，序列8火槍銃士，如果晉陞時投入的素材是「貝克風精核心」，那麼他就會跨屬性晉陞為序列7的疾風槍俠。

同樣是火槍銃士，如果使用的素材是「利爪獵鷹秘葯」，那麼就會晉陞為序列7的星火雙槍俠。

星火雙槍俠的火元素攻擊力並未提升，但是拓展了雙持能力，可以在遊走和控制上搞點花活。

他想起了寶可夢中的伊布，接觸不同屬性的進化石，就可以向著不同的方向進化。

跨路線晉陞，不單單是改變屬性這麼簡單，舊有屬性的部分特性還有可能保留，甚至與新屬性產生融合變異，生成獨特的職業和天賦。

當然，這個動作相當冒險，誰也不能知道合出來的新職業是極品還是廢柴。

每年，索菲亞王國都有晉陞為稀有職業的異能者，一飛衝天。也有徹底練廢，這輩子無法翻身的悲劇發生。

聽到這裏，夏洛特感到心神振奮，一個浩瀚無垠、充滿無限可能性的異能者世界，就這樣徐徐展現在他面前。

他開始無比好奇，在之後的冒險中，會有路徑奇異的異能者登場。

夏洛特忽然想起菲娜背著的那把怪異長槍，隨口問道：

「菲娜小姐的職業路線是……？」

「菲娜這孩子有點特殊……你也看到了她身上那把武器對吧？她是序列8的暗魔槍士。」

尤金嘆了口氣。

「她雖然是罕見的天才，晉陞序列8的時間遠超同齡人。但命運的一切饋贈，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時機成熟時，我想她會親自告訴你有關她的過往。」

……

離開尤金的辦公室，暮色漸深，夏洛特依然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

在回憶有關靈覺的那部分時，他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既然幻璃界是魔女用以太製造出來的，那入口處肯定也有著形狀不正常的以太流動。比如，那種很像抽水馬桶的旋渦。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能不能找到之前那兩次去過的幻璃界入口？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力，嘗試開始尋找。

苦苦找了一會兒，他還真有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