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娘，是兒子的錯，兒子不鬧了，這就回屋溫書去。」

楊華明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哪裏是被人念叨，怕是著涼了。快，把腳塞到暖桶裡去。」

「你放心，這筆帳我心裏記著。早晚給報回來！」

這已足夠說明一切。

操起一件楊華忠的外衣，把三個孩子還有她自個的腿給蓋住。

沐子川不知道這院裏院外的鬧劇，是幾時收場的。

沐子川僵在原地。

楊若晴提議。

「三丫頭不足月就落地了，這孩子又瘦又小，都滿月了也不足六斤。」

是的，他一直存在幻想，一直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尤其是她胸前那對東西，灌了奶水。

劉氏接著道：「都怪大哥，狠心死了，把我推在地上都不扶一把，差點一屍兩命！」

身後，劉寡婦望著兒子落寞的背影，婦人心如刀絞。

任憑雙腳把他帶回了西屋，獃獃坐在書桌後面。

男人撲過去，從後面攔腰抱住了女人，一把按在床上……

前院，劉氏的屋子裏。

聽到男人這話，劉氏放心了。

而非駱風棠送的果木炭。

「老娘我為了供你念書，省吃儉用，紡線織布把眼都快熬瞎了……」

「你這個不孝子，吃裏扒外的東西……」

沐子川反反覆復琢磨著這件事兒。

得了二十五文錢，劉氏和楊華明高興壞了。

加之這冬日農活少，每日吃了睡，睡醒了就打馬吊。

刺激著楊華明的視線。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他霍地抽身而起，朝屋門口奔去。

「你要去哪？是去找死胖丫？」

「三丫都哭了，你怎也不搖幾下？」

夜裏，一家人忙著做豆腐，小小的灶房忙得熱火朝天。

「阿嚏~」

孫氏吩咐道。

養不活最好，節省糧食。

孫氏放下手裏的活計，從暖桶裡下來。

「我呸！」

劉寡婦怔了下，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著土巴地哭得肝腸寸斷。

「死丫頭片子，賠錢貨，老子不怪她妨礙老子喝酒的興趣就不錯了！」

劉氏不啃聲了。

「閨女生一窩，也是給別人家養，沒勁兒！」他道。

聽這話，劉氏扭頭瞪了眼楊華明。

邊上的小搖籃裡，剛滿月的第三個閨女在那哼哼唧唧。

男孩兒的雙眼，無神的瞪著那屋樑，清瘦的手指，握緊了拳頭……

二兩燒酒一下肚，楊華明渾身燥熱起來。

天黑的早，等到穿針引線有些費勁兒了。

他皺著眉，沉聲道。

這邊，楊華明嗤了一聲。

卻還是狠狠心，返身把堂屋的門栓插上。

「若是死胖丫在乎你送的東西，她就得放在心和膽上呵護著。」

關上屋門，楊華明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哼著小曲兒，愜意得緊。

「這是做爹的該說的話不？三丫怎說，也是你親閨女！」

甭管是啥緣由，這被打發出來的，是他送的木炭。

是晴兒把木炭打發了別人？還是另有蹊蹺？

一進門，就聽到搖籃裡三丫頭在哭。

她抹了把鼻子，嘟囔道。

腦子裏迴旋著娘的最後一句話。

好不容易把三丫頭哄睡著了，她又過來接著給楊華明洗腳。

「哎呀，是哪個王八羔子在背後咒我？」

楊華明在村裏的雜貨鋪打了二兩小酒，買了一包花生米一包瓜子。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

「你瞅瞅你做的啥？背著我，偷了家裏的炭出去送人！」

「你看清楚這事實就成了，往後，莫要再犯傻！」

劉氏翻了個身，雙手勾住楊華明的脖子。

……

那邊楊華明的小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精神恍惚著，就像一具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

「甭管啥緣由，這木炭都被打發回來了。」劉寡婦道。

罷了，罷了。

女人氣喘籲籲的道：「還以為你有多爭氣呢？那會子求著你賴著你碰，偏不碰。」

劉寡婦還在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罵。

「打發回來了，就說明她不在乎。」

彷彿時間都流逝得很慢很慢……

正在跟孫氏學做針線的楊若晴，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楊若晴點點頭，脫掉了鞋子，把腳放進了大暖桶。

「人家才不稀罕你的木炭呢，你的好心，都餵了狗~」

提到這茬，楊華明搭腔了。

「瞅瞅你做的好事，熱臉貼了冷屁股啊~」

到底怎麼回事？

劉寡婦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夜飯我去弄，你陪著弟弟們烤火就成。」

一邊嘆著氣。

蹲在他跟前，埋著頭洗。

楊華明在那喝著小酒，不搭理劉氏的話。

「娘，咱該伺弄夜飯了，今個夜裏還得做豆腐。」

一身的能量沒處兒發泄。

撂下這話，他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西屋。

這樣的冬日午後，外面北風呼嘯。

不再是從前的一馬平川，這會子跟充了氣似的也鼓了起來。

沐子川身子輕輕搖晃了下，終於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