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撇撇嘴，又蹲了回來，接著給老楊頭擦腳。

「嗯。」譚氏應了聲。

估摸著水有些涼了，譚氏趕緊給老楊頭把腳擦了起來。

那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媳婦們怎生孩子，是我這個做婆婆操心的事兒，你做公爹的，問那麼多，不怕人笑話？中間還隔著你兒子呢！」

「該你操心的事兒，你不搭理。不該你管的，問東問西。」

「咱閨女大了，有些心思也動了，怕是也留不了兩年了！」譚氏道。

老楊頭說道，指著水盆裏面擦了一半的腳吩咐譚氏：「快些給我擦起來！」

「這些都無妨。大不了我多給她一些嫁妝，在婆家照樣能底氣硬！」

「我打死都不會答應讓她去老駱家受那個罪的！」

站在男人的審美角度，閨女這樣兒，不大討喜。

扣除苛捐雜稅和租子啥的，那點所出也就僅供溫飽，剩不下幾個活錢。

譚氏抱怨著。

譚氏哼了聲，撇了撇嘴，沒好氣的道：「你那啥眼神？那小子有啥好？」

知女莫若母，閨女雖沒明說，可自個是過來人。

於是，養豬，養雞養鴨，必不可少。

「嗯！」

他坐在那裏，笑眯眯瞅著對面的老楊家豬圈這塊。

老楊頭想到啥，又問譚氏：「算算日子，老四媳婦該臨盆了吧？」

老楊頭道：「話不能這麼說。老三媳婦那是做慣了力氣活的，皮實。」

老楊頭沉默了。

譚氏想了下道：「今個是初十，差不多月底。」

老楊頭從這話裡砸吧出些味道來。

老楊頭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譚氏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漢子坐在輪椅上，被楊若晴推著出了屋子，坐在牆根下曬日頭。

擱在莊戶人家，沒田沒地，沒爹沒娘，就算小子自個還不錯，終究也不成啊！

「咱閨女啥樣啊？咱閨女白白胖胖屁股大，好生養，旺夫！」

譚氏沉默的聽著，一邊給老楊頭做著腳底按摩。

他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都沒見過日頭。

咱心的婆家，怕是有些難！」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老三媳婦生小安的那日，上晝還挎著兩桶衣裳去洗了呢！」

「梅兒爹，我盤算著，咱趕緊把老五的婚事給張羅了，接手就給咱梅兒在跟近尋個好婆家！」、

「啥？」

他只是說出了實在話。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老楊頭的臉黑了下來。

老楊頭皺著眉頭，不想在這種事上跟譚氏爭辯。

「老四媳婦嬌氣了些，不能跟老三媳婦比……」

可一個人家，要操持的事情一大把。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聽譚氏這麼一通分析，老楊頭也沉默了。

「怎麼會？他們兩個，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呀！」

從閨女那模樣，說話，反應……

蓋房，搬遷，婚嫁，走親訪友，老人過世……

「尋了婆家，咱梅兒的心思自然就轉了，咱也就心安了。」譚氏道。

譚氏搖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成日裏吃著喝著躺著，那麼大的姑娘家，啥活不幹的，她能有啥事？」老楊頭問。

譚氏道：「我五個兒子才得了這麼一個閨女，捧在心和肝上養這麼大。」

「梅兒娘你把話說全咯，咱梅兒是不是相中誰家的後生了？」

「嗯，那這段時日，家務活那塊，你跟老大媳婦多分擔些。」老楊頭叮囑。

「這也就罷了，那小子還是個獵戶，常年進山狩獵，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主兒。」

「周媒婆是咱這邊的媒人，回頭再讓鮑家那邊也找個媒人，湊個雙數。」他道。

「梅兒怎啦？」老楊頭詫了下。

出售的時候，這可是大事！

她總結了一下，陳屠戶就是在那雞蛋裏挑骨頭，試圖駁回老楊頭提出的九文錢每斤的價格。

……

鄉下人家，吃穿都指靠著田地裡那點所出。

「咱梅兒要是嫁給他，有的是苦頭吃，還得時刻擔心受怕。」

從年頭到年尾，好不容易把小豬崽子養成了膘肥體壯的大豬。

怕是當真喜歡上那小子了！

啥豬毛深了，豬皮厚了，肥膘不足啥啥的……

「哼！」

不過，精神頭還不錯。

對這話，譚氏嗤了聲。

譚氏回過神來，皺著眉道：「老駱家的棠伢子！」

「指不定那天，那小子進山就回不來了，咱梅兒還得守寡……」

譚氏聽這話，有點惱了。

譚氏站在一旁，哼了聲。

老楊頭帶著楊華安，楊華林，楊華洲還有楊永青等一眾兒孫，都陪著陳屠戶在後院豬圈邊看豬。

老楊頭訝了下：「啥事我沒搭理？你倒說說看。」

譚氏卻是非常自豪自己調教出來的閨女，還在那盤算著：「咱梅兒不會做針線活，嫁過去了也不大會伺候公婆。」

「沒爹沒娘，跟著駱鐵匠那個老光棍過日子，家裏一窮二白。」

她把手裏的帕子往盆裡一甩，氣呼呼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