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前面的半截話，讓老楊頭和孫氏他們鬆了一口氣。可是後面緊跟著的那半截話，卻是讓老楊家人剛熱乎一點的心，再次墜入了冷水盆裡！孫氏受不住這個打擊，眼睛一翻白，直接從凳子上滑了下去。

沒人有心思管孫氏這邊，屋裏一片愁雲慘霧，譚氏又抑揚頓挫的哭了起來。

為何你總是喜歡一邊看小說一邊吃屎

「晴兒，這大晚上的，你不在屋裏躺著，怎跑到這屋來了？」孫氏剛一張口，發出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樣子。

「唉喲喂……」

這邊，老楊頭不愧是一家之長，雖然臉色都變了，但還是強撐著問福伯：「一條腿還是一雙？」

老爹楊華中直挺挺躺在那裏，雙眼緊閉，臉上的血被擦掉了一些，腳上的傷也做過了處理，包得跟個大粽子似的。福伯還在那裏為他診斷著別的部位。

楊氏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唾液，嗷了一嗓子，揉著酸痛的腰從地上爬了起來。

孫氏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正在垂頭抹淚。

老楊家的後院裏，空氣異樣的壓抑，每個人的心口上，都跟壓了塊巨大的石頭似的，喘氣都有些困難。

張家媳婦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痛得眼睛都直了，緩過起來，張家媳婦抬手就揪住了楊氏的頭髮，兩個人在老楊家的院子裏就地滾打成一團，口裏還罵得昏天黑地！

張家媳婦看到是楊氏扯了自己頭髮，楊氏還坐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罵罵咧咧，一句賠禮道歉的話都沒有，張家媳婦的臉色頓時就好不好了。

楊若晴悄悄挪動到了床角，站在孫氏的身後。視線落在面前床上躺著的楊華中的身上，唇瓣緊緊咬著。

幸好從自己這個角度，她卻能看見那個村醫福伯，在楊華洲的雙腿上輕輕按摸著什麼，那老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楊若晴吃力的扶著孫氏，心裏也是很沉，視線落在楊華中的腿上，心道怕是板車翻滾的時候壓壞了腿上的骨頭和筋脈，

楊若晴推開楊華中屋門的時候，只看見低矮簡陋的屋子裏，楊華中還是直挺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昏睡不醒。

楊氏摔了個坐屁股蹲，痛得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情急下還揪了前面那個婦人的頭髮，那個婦人發出一聲吃痛的尖叫，還好旁邊人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沒有跟著摔倒，可那頭髮卻活生生被楊氏給扯下了一縷來，露出指甲蓋大一片光禿禿的頭皮。

「一雙。」

屋子裏也都擠滿了人，不過相比較外面，屋子裏還算是安靜一些，大傢夥都沒敢啃聲，聽那邊坐在床邊的福伯的診斷。

孫氏也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心裏揣著事兒，直到楊若晴走到了她的跟前，才察覺到。

「我睡不著，過來瞧瞧爹。」楊若晴輕聲道，站在床邊，仔細打量著躺在床上，唇角發白，鼻青臉腫的爹，她的眉頭隱隱皺了皺。

床前舊得漆都剝落了的桌子上，一盞豆油燈跳躍著，微弱的燈光堪堪只能照出篩子大的一塊地來，屋裏其他的地方，全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若晴的心裏凝重起來，難不成命能保住，卻要落下啥殘疾？

雙手叉腰照著楊氏梳得油光粉面的臉就狠狠啐了一口，「你個黑心眼的馬臉婆娘，笨手笨腳的站不穩摔了個屁股開花，還扯姑奶奶頭髮，你不得好死哇……」

還好楊若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孫氏，否則孫氏的額頭磕到地上，少不得砸個血窟窿。

楊若晴看了眼眾人，又把目光轉向了床上，此時日頭已快要落山，這屋裏光線本就不好，現在又呼啦啦湧進來這麼多人，楊華中滿頭滿臉的血和泥，她想要看看他的氣色來判斷受傷狀況都不行！

「當真……一點都沒得治？」老楊頭又問。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心裏才剛轉過這個念頭，床邊，福伯便收了手，轉過身來斟酌了一下，對守在床前的老楊家人說道：「老哥兒啊，你家老三福大命大，這條命算是保住了，稍後讓你家老五跟我去一趟我家，拿兩副葯回來給老三喝，他這趟失了好多血，血是人身體的根本，好歹做點好的給他補一補，以免將來落下病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