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那雙腳離開，他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失望，繼而再次垂下頭去。

隨即，她又看到駱風棠擺在腳邊的一隻綁了四肢的麅子！

「棠小子，你啥時候來瓦市賣麅子的？」楊若晴問。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瓦市裏依舊是人潮湧動。

「怎？胖丫你也是來做買賣？」駱風棠問，看了眼楊若晴手裏，就挎著兩隻空空的篾竹籃子。

「你的東西呢？」他問。

可是這回，酒樓那邊得寸進尺，一壓再壓。

說話都不利索，稍微多說兩句話，臉還有點發紅？

這幾年，他就是靠著這些無本的買賣，來養活自己和大伯的。

「宰殺那是沒問題，可倘若我宰殺了，賣不出去怎辦？這麅子連著皮毛得有七十斤重呢，就算宰殺了掏肝去肺，怕是也有50來斤，賣不出去，也扛不回去！」

「剝除麅子皮，把內臟全部掏空。」楊若晴在旁邊充當起了指揮。

「那你往常那些獵來的野味山貨，都是怎麼脫手的？」楊若晴又問。

楊若晴腳步剎住，定睛一看。

「胖丫，你都賣的啥？怎那麼快咧？你有啥經驗不？教教我！」

賣給酒樓，就算價格低點，好歹圖個穩定的銷路，野味不至於滯留在手。

「哦，怪不得我來的時候，沒瞅見你！」楊若晴道。

一路看來，還有一些抄著外地口音，在那賣狗皮膏藥的。

「帶了，怎了？」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駱風棠道：「我都是直接送去鎮上的酒樓。」

「全賣掉了，就剩這兩隻籃子，不賣了，等會家去裝東西用。」楊若晴道。

側臉線條剛硬，濃眉如鋒，目光專註，鼻樑筆挺，緊抿成直線的唇，以及那一顆顆順著額頭滾落到臉膛的汗珠，在日光下泛出瑩亮的光芒。

明白了，今個是月底二十五，他想必也是來瓦市賣獵物的。

「笨啊你！」楊若晴踮起腳來抬手往駱風棠的額頭上輕戳了一下。

他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些胖乎乎的臉，還有那笑得彎彎的眉眼。

「好，我信你一次。」

這副樣子，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他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小麥色健康的臂肌。

駱風棠？

楊若晴將駱風棠的神情掃入眼底，暗暗翻了個白眼。

相比之下，自己好生沒用啊，一隻麅子，都賣不出去！

「你這幾十斤的麅子，你指望誰家能一口吞下去？就算是鎮上的那些富戶地主們，也不過是稀罕這野味，稱個幾斤回去嘗嘗鮮兒而已！」

算了，就幫一次吧！

楊若晴隻把駱風棠的臉紅，理解成他的拘謹。

「棠伢子，你帶刀了沒？」她繼而又問。

於是，駱風棠取出隨身攜帶的刀，楊若晴端起他的木桶，乾淨利落的把麅子給宰了，接了滿滿一木桶的麅子血。

「乾脆，這才像個男子漢嘛！」楊若晴打了個響指。

十裡八鄉的人，都匯聚在這裏，各種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山貨，水貨，農夫作物，啥都有。

駱風棠似乎恍然明白了些，可隨即又犯愁了。

「咦？那人怎那般熟悉呢？」

楊若晴站在那裏，遠遠觀察著駱風棠。

駱風棠一咬牙，豁出去了，跟楊若晴討教起買

招攬的對象，無一例外都是過往的老漢老太太們。

賭氣扛著麅子來了瓦市，麅子沒賣出去還倒貼了五文錢的租金！

駱風棠悶頭照做。

如此反覆，他左右兩邊的攤販們，都做了好幾單買賣了，他的麅子還是無人問津。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若晴噗嗤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楊若晴暗暗搖頭，像他這樣的行事風格，這袍子就算賣到明年，也賣不出去啊！

說到這些，駱風棠心裏著實惱火。

而那隻兔子，正是駱風棠送的！

冷不丁，肩膀被人給拍了一下。

駱風棠正蹲在那裏，雙手抱著膝蓋，垂著頭。

這些野味，不需要他的成本，只要付出些力氣就成了，也算是無本的買賣。

「有啥抹不開面子的？」楊若晴白了他一眼，像是能看穿他的心聲。

「棠伢子，你要是信我，你就宰殺了，我有辦法幫你賣掉。」

提到這，駱風棠的神色陰鬱了幾分。

駱風棠蹲在地上，埋著頭，手裏拿著一截樹枝正在地上畫著圈圈。

「也帶了。」駱風棠道。

賣經驗來。

本來想走，沒興趣去搭理別人的事，手指下意識觸碰到懷裏揣著的沉甸甸的銅板，楊若晴遲疑了。

「啥？為啥要宰？活得才好賣啊！」駱風棠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