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明正看得一臉新奇，於是也道：「娘你要是有更好的法子那你上啊，你要是不能上，你就別出聲。「

劉氏也嫌棄譚氏聒噪，趕緊附和道：「沒錯，不要打攪她們，當心走火入魔。「

譚氏黑著臉，一個眼神瞪了他們仨，但還是識趣的閉上嘴，揪著心肝肝盯著楊若晴接著給楊華梅放血。

旁邊的孫氏和鮑素雲她們也跟楊若晴配合默契，當楊華梅指頭的血滴滲透變慢的時候，她們就會適時的給楊華梅嘴裏喂兩口熱茶。

直到楊若晴說'好了'的時候，她們才停下。

而譚氏則鬆了一口氣，趕緊撥開人群擠到床邊，口裏呼著：「梅兒梅兒你怎樣？「

楊華梅躺在床上，臉色比先前還要蒼白，但這回聽到譚氏的聲音她的眼珠兒會轉動了，還能扭過頭來尋譚氏。

「娘……「

她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眼淚滾滾往下流。

「梅兒能說話了。「

「能說話就好。「

「……「

譚氏俯身抱住楊華梅，母女兩個摟在一起痛哭。

邊上孫氏鮑素雲她們也都喜極而泣，一個人最怕的就是把所有苦痛壓在心裏發泄不出來，好多毛病都是那樣憋出來的。

梅兒能哭出來，這是好事。

「你們這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嗎，我家梅兒剛從鬼門關回來你們還笑，你們這群缺德鬼，跟大白一樣的德行，都不是好東西！「

譚氏扭頭朝劉氏他們猛瞪，開口便罵，一竿子打翻了滿船的人。

「娘，梅兒又沒死，咱自然要笑啊，難不成都哭？太不吉利了吧？「

劉氏可不想平白無故讓譚氏數落，於是反唇相譏。

譚氏氣得臉上皮褶子扭曲起來，返身就要來跟劉氏這好好理論，被孫氏攔住。

「老三媳婦你甭攔我，我要去撕了她的那張破嘴！「

「娘，四弟妹不是那個意思，四弟妹跟我們一樣，是見著梅兒回過神兒來了高興呢！「

鮑素雲也鼓起勇氣幫著說話：「是啊，娘別惱火了。「

邊上，楊若晴收拾好了銀針，也幫腔了句：「奶，我姑姑剛好一點兒，她現在最受不得鬧騰，你最好還是讓她清凈清凈。「

放血療法並不是萬能的，不然待會楊華梅再背過氣去，就算拿把柴刀劃開大動脈都救不回來。

楊華梅是譚氏的軟肋，她哼哼著轉過身重新趴到楊華梅跟前，抬起那隻如同老樹皮般蒼老的手輕柔的撫摸著楊華梅的額頭，渾濁的眼睛裏流淌出慈愛的光輝，眼角留著兩滴眼淚。

「我的好閨女，你這會子覺著怎樣啊？頭暈不暈？心口悶不悶？看東西眼睛花不？「譚氏跌聲追問。

楊華梅擠出一抹虛弱的笑來，在譚氏的噓寒問暖中流著眼淚輕輕搖頭：「我一切都好，就是沒啥力氣。「

譚氏心疼得肝疼，「你先前放掉那麼多血，鐵定沒力氣啊，你莫慌，有娘在，娘護著你。「

說罷譚氏扭頭朝王栓子和王洪全'河東獅吼'：「你們兩個是死人嗎？還是故意裝聾作啞？我家梅兒得吃東西，得進補，還不快去整！「

王洪全和王栓子差點被譚氏吼到懵逼，父子兩個連連點頭，王栓子道：「我這就去殺雞……「

譚氏張口又罵：「就你這個病癆子還能殺雞？你拎得動刀嗎？假大空！「

「那我去殺。「王洪全趕緊出來給王栓子解圍。

「你個老東西也不中用！「

王家父子面面相覷，這也不行那也不中，這老太太到底想怎樣？傷害梅兒的是大白，不是他們爺倆啊！

從事發到至今，他們爺倆的態度已經很鮮明了，跟梅兒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啊！

「奶，你就別為難他們了，讓我來說吧。「

楊若晴雖然能理解譚氏心疼閨女的心情，但卻不能縱容她在氣急敗壞的情況下將怒火源源不斷轉移到王家父子的身上。

冤有頭債有主，這個時候應該目標鮮明的將槍口對準大白，不該窩裏鬥。

「姑父，你去切點生薑絲兒，炒點黑芝麻和紅糖，水開的時候往裏面下幾隻荷包蛋。「

若是直接說紅糖水荷包蛋，怕王栓子一個男人家不知道怎麼做，到時候免不得要多問一句又得挨譚氏的罵。

不問吧，做不好也得挨譚氏的罵。

所以楊若晴在吩咐的時候故意把一整套程序都說出來了，相信王栓子能記住。

果真，王栓子朝她這感激的點點頭，轉身就去了灶房忙活。

王洪全也主動道：「栓子去炒黑芝麻和紅糖，我去拿雞蛋。「

「別摳搜，多拿幾隻，要是蛋不夠別怪老婆子拿你的蛋來湊！「譚氏朝王洪全的背影喊了起來。

王洪全腳下一僵，險些栽倒在地。

而屋裏的其他人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都像被葵花點穴手給封住了穴位似的，彼此間除了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該說啥好了。

尤其是孫氏和鮑素雲幾個媳婦們更是漲紅了臉垂下頭去，就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楊華梅都將臉扭向床內側。

楊若晴假裝撫額，暗暗搖頭。

譚氏說話啥時候還學會帶顏色了，老司機開車，一個字：猛！

有句話怎說的來著，當你說出一句驚雷般的話而自己一點兒都察覺不到尷尬時，那麼你身邊聽你說話的人就尷尬了。

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就連楊華明和劉氏這些話癆都短暫性的裝聾作啞。

譚氏混不在意，接著又吩咐起楊華忠來：「回頭你跟你丈人家那打聲招呼，這兩日有新鮮的豬肝稱幾斤，豬肝補血，你妹子這身子得好好補補了！」

楊華忠連忙點頭，「娘放心吧，就算你不吩咐，這事兒我也會記在心頭的。」

楊華梅卻在搖頭，「不，不用了，我家裏有紅糖，我每天喝碗紅糖水就成……」

譚氏按住楊華梅的手：「你放心，不要你掏錢，娘有錢！」

這下，楊華梅就更不能接受了，拒絕得更加強烈。

楊華忠上前幾步道：「梅兒，豬肝不是啥稀罕東西，也不貴，三哥請你吃，不要娘掏錢，你就踏踏實實的養幾日吧，其他的事兒先別想了，還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