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睜大了眼。

隨著楊若晴的目光，駱風棠也看到了坐在戲枱子一角的輪椅上，頭上戴著絨帽子，腿上搭著一床薄毯的老漢。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遠遠的，楊若晴看到了戲枱子上的老楊頭。

戲枱子下面好幾個攤位都在滋滋啦啦炸油條麻花，五十歲年紀的老頭老太端著小木扎排著隊候著吃免費的。

「大堂哥他這趟回來為鄉親們做這麼多事，散出去這麼多錢，他的目的是啥？」她問。

楊華忠身為裡正，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為鄉親們謀福利的好事了，整個人顯得有些興奮。

楊華明扶住長根的手臂道：「長根哥，這酒先記著吧，我下回再來喝，這會子過來找我三哥是有點事兒！」

楊若晴再次沉默，半響後道：「倘若大堂哥當真言行一致，那從此後我便對他刮目。」

老漢睥睨著戲枱子底下黑壓壓的人群，看著一顆顆腦袋起起伏伏，心裏那個得意勁兒簡直沒法說。

問世間書為何物直叫人天天吃屎

這些人大多不是自己吃，而是弄來給家裏的小孫子小孫女們打牙祭。

孫氏和楊若晴來到後院灶房，楊若晴擼起袖子就要打下手，被桂花攔住。

可是，戲枱子前的熱鬧喧囂，卻驅趕了春寒。

老楊頭被餘興奎推著坐到了戲枱子上面帷幕後面的一個小角落裏，跟那些拉二胡撥絲竹管弦的伶人坐在一塊兒。

駱風棠笑了笑，「你爺後半輩子最盼望的就是你大堂哥有作為，如今也算是遂願了。」

夜裏大傢夥兒一起去村裏長根家吃飯，打從村口老楓樹底下經過的時候，看到高高的戲枱子上面鑼鼓喧天，咿咿呀呀唱得好不熱鬧。

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每一條皺紋裡都透出優越來。

沒法子，天底下的父母就是這樣，一顆心啊，永遠在兒女們身上。

「我大哥從前做那麼多奇葩事兒，成了十裡八村的笑柄，這會子賺了錢回來做點善事，之前的名聲全洗白了，哎，這銀子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每一兩銀子的付出都要有意義才對。

……

在去長根家的路上，楊若晴故意落後了幾步，壓低聲跟駱風棠這感慨。

「說好了今夜你們是客人，千萬使不得。你瞧你娘，平時過來我還讓她幫我塞柴火，今個我都不準她動手不呢！」

楊若晴隻覺得這震驚是一波接一波。

聽到這話，楊華忠也站起了身：「是關於永仙的不？要是急，這就說，要是不急就先過來喝一盅，回去再說。」

飯菜端上桌，豐盛程度自然不必細說。

長根帶著兩個兒子在那裏招呼大傢夥兒，點煙，倒茶。

楊若晴也明白這頓夜飯的一大半精髓其實都在這番詢問裏面了。

楊若晴看了眼孫氏，孫氏正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於是楊若晴嘻嘻一笑，收了袖子道：「成，那我就偷懶了。」

加之人的性格也較為爽利，不待桂花吩咐，小媳婦就去外面端了兩把小馬扎進來招呼孫氏和楊若晴坐。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回的事情咱拭目以待，但願永仙真的能通過做這些好事來讓大家對他改觀！」

後院灶房裏，桂花帶著兩個媳婦正熱火朝天的炒菜。

楊若晴搖搖頭，「但願他能一直這樣遂願下去吧，我也不屑跟一個老漢計較什麼，走吧，去長根叔家。」

「瞧我爺，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今夜這戲枱子上唱戲的不是主角，他是。」

吃到一半的時候，楊華明風風火火找過來了。

長根是主人家，率先起身朝楊華明這走來，手裏還拿著一隻酒壺：「今個棠伢子和晴兒從慶安郡小雨那回來，我請他們過來吃飯，老四你來得正好，過來喝一盅！」

「多謝弟妹。」楊若晴跟對方道了一聲謝，挨著孫氏身側坐了下來，聽桂花和孫氏聊天。

長根家的堂屋，長根效仿楊華忠家請客吃飯的方式，把兩張八仙桌拚湊在一塊兒。

「晴兒，不瞞你說，這事兒我也琢磨過，不僅我這麼猜，幾位村老也都是這麼想的，可永仙掏出來的那張銀票是真的啊！」楊華忠又道。

「爹，不是我惡意去揣測大堂哥，只是鑒於他從前那些年的行徑，實在是不太敢全信。」

作為一個商人，既然能賺到那麼多錢，那他就會更加看重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