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她們雖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還是再驚了一把。

「娘，四嬸是不是還在村裏住著啊？」小花喝著茶，突然問。

楊若晴接著問：「那四嬸跟四叔這趟處的怎樣？有沒有要複合的意思？」

院門完完全全拉開，楊永進趕著馬車進了院子。

楊若晴想過去幫修兒解圍，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她的肩上，「晴兒……」

楊若晴笑了：「他們需要一個催化劑。」

小花點點頭，端起茶接著喝，不再問其他的。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靠在床頭看書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大孫氏得到了準信，在這裏小坐了片刻就起身回家去了。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他趕緊問，臉上滿滿都是自責和懊惱。

撐船的老翁根本就不搭理修兒。

孫氏明白小花想要表達的意思，也笑了笑，道：「不瞞你們，我也打聽過，你四嬸都是跟三丫頭那屋睡的，康小子和鐵蛋一屋，荷兒自己一屋，你們四叔也是自己一屋。」

「即便真的有墳，也不一定證明裏面就一定埋著那個孩子。」楊若晴道。

「爹，五叔，二哥，白鵝鎮那邊大哥是什麼情況？」大安過來後開門見山問。

楊永進道：「在湖邊蓋了五間並排的茅草屋子，他自個住一間，餘下的幾間給了手底下的僕人住。」

楊華忠道：「我們壓著他帶我們去看了，在那湖邊上確實見著了一貫小小的新墳。」

楊若晴道：「這老天爺的事兒，咱再不樂意也沒轍啊，只能提前通知村裏人，讓大傢夥兒多留個心眼兒，屋子該加固的加固加固，夜裏睡覺警醒著點兒。」

楊永進道：「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可也不能刨開墳進去扒拉出來細瞧啊。只能就這麼算了，三叔五叔訓斥了大哥幾句，我們也就回來了。」

昨夜的那些小孩子依舊在玩耍，歡樂的氣氛沒持續片刻又起罡風。

熱茶和紅糖水都泡了，喝了紅糖水，楊永進凍得烏青的臉方才找到了一些血色。

楊華忠道：「說是遷墳，給那孩子找個風水好的地方葬了。」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楊華洲接過話茬道：「我們當時也是這樣質問他的，要麼就兩個一塊兒遷，要麼就一個都不遷，這遷一個留一個，道理上說不過去。」

院子門口，馬頭剛好轉過來。

「可他倒好，說是連日來總是做同一個夢，夢到那個未出生的孩子過來找他，他到哪跟哪，纏得他不行，沒轍，他只能去找懂行的人問，說是這孩子在泉下不安寧，要換個地兒安葬。」

「這一條路是真的冷，很可能這大正月的還要來一場雪。」楊永進道。

至此，楊若晴不說話了。

堂屋裏，三隻暖桶全都讓給他們三個大老爺們取暖，桌上的油燈撥得亮堂堂的。

楊若晴喘了一口氣，對他搖搖頭：「不，跟你沒關係，是我，我又做噩夢了，跟昨夜一樣的場景，幸好你把我喊醒！」

「咱猜的沒錯，他果真刨開墳把小兒子的骸骨帶走了。」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吃過的屎比你看過的書還多。

他的個頭好像比當初周歲宴上夭折時長高了一點，面色蒼白，歪歪斜斜往渡口跑，跑幾步摔一跤，跌跌撞撞到了渡口想要上船。

堂屋裏的動靜驚動了後院的大安小安，一個在看書陪孩子，另一個在屋裏睡覺，這會子都過來了。

她在看書的時候，駱風棠在洗浴房裏洗澡，等他洗完澡出來看到她靠著打瞌睡，於是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喚了一聲。

依舊是那條河，河對岸是籠罩在夜幕中的巍峨城池，河的這岸，遍地都是如火的妖花。

不曉得是不是傍晚的時候又談論了一番楊永仙遷墳的事情，當天夜裏楊若晴又夢到了修兒。

小花目光轉了轉，問出了一個楊若晴也想問卻沒來得及問的問題：「娘，那這幾夜四嬸留在四房，是睡哪間屋啊？」

長坪村有馬車的人家屈指可數，楊華忠家就是其中一戶。

「遷墳？」大安蹙眉，「為何遷墳單單隻給小的遷，而不給修兒遷？真論起來，修兒才是橫死的，更需要遷墳。」

孫氏搖搖頭：「我也打聽了，兩個人都是死鴨子嘴硬。」

孫氏道：「天啊，臘月都下成那樣了，正月還要下？這讓不讓人活了？」

楊華忠手腳漸漸回暖，說話也有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