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明雙手捧著手裏的炭，眼眶紅了。

「偏生他們生的那個炭火盆子啊，裏面的炭都是些劣質炭頭，不耐燒就罷了，還滿屋子的煙，老嗆鼻了，我在那裏坐了一會兒都坐不住，眼睛難受。」他道。

「方才打雪仗的時候鐵蛋把鞋子弄濕了，這下沒法烘了，還有兩雙鞋子也是潮的，我先前打發他去床上被窩裏等去了，還赤著腳呢，怎整啊爹？」

除了有可以坐進去的暖桶，屋裏還放著好幾隻炭火盆子。

楊華忠冒著風雪回了家，堂屋裏，溫暖如春。

楊華忠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楊華忠琢磨了下，點點頭：「咱家有幾種炭？」

孫氏道：「兩種，一種是無煙碳，還有一種有一點煙，但是很耐燒。」

實在不行，去村口那邊跟三哥三嫂借點？

府裡的日子再好，終究是下人，下人不算人，隻算物品，主人家可以自由買賣的那種。

「那屋裏也冷，雖說前段時日我們幫忙修繕了，屋子不至於漏風，可就是冷，邊邊角角都冷。」

楊華明也不曉得該怎整啊！

聽到楊華明的吩咐，三丫頭趕緊起身往灶房那邊去，剛出門口突然驚喜的喊了聲：「三伯！」

他趕緊來到堂屋，便見三丫頭蹲在炭火盆子邊，手裏拽著一只見了底的空袋子，零零碎碎的碳灰灑落在她腳邊。

孫氏打量著楊華忠的眼睛道：「怪不得你剛進屋我就見你眼睛裏紅通通的呢，還以為你怎啦，原來是給煙熏的啊。」

法子，這樣，你先把鐵蛋的鞋子拿去灶膛口烘……」

「爹，炭要燒完了，怎整啊？」

楊華忠道：「跟老四回來前，她是雲城養家的丫鬟，家生子的那種。」

……

楊華明抱緊懷裏裝炭的布袋子喃喃道：「你爹我是真的想哭啊，三丫頭，將來你出嫁了，你可以不孝順我這個親爹老子，也要記著回報你三伯三媽的恩情啊，啥叫雪中送炭？這就是了！」

楊華忠道：「兩樣都給他們稱一點吧，耐燒的那種多稱點。」

「爹，你怎啦？怎要哭的樣子啊？」三丫頭好奇的問道。

包括現在，連同父異母的弟弟鐵蛋都是她在照顧。

三丫頭道：「昨夜後半夜兩個弟弟凍醒了，小娟姨娘就又拿了炭頭燒了給屋裏抬溫呢！」

三丫頭素來是個文靜又聽話的女孩子，劉氏生下孩子就丟一邊不管，三丫頭當初是菊兒照顧大的，再大一點劉氏生了康小子又不管，便是三丫頭照顧康小子。

可是楊華忠家很多年前入冬便開始燒這種炭了，究其原因，因為子女有出息。

「小環？是周旺的那個媳婦麽？」孫氏問。

「你這坐一會兒都給熏成這樣，三丫頭他們也不曉得該怎樣了，實在不成，咱給他們送些炭過去吧！」

「那時候小環在姐家跟著萍兒姐學做針線活，咱都是一塊兒學，小環那手指頭伸出來，嘖嘖，當真跟蔥白似的，不過如今變了，養雞養鴨，拉扯兩個兒子，小環早已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鄉下婦人，不過這樣也很好，至少她活得踏實，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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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這麼快就沒了呢？昨日夜裏生火的時候不是說還有兩斤的樣子麽？」楊華明詫異了，接過三丫頭手裏的袋子翻過來找，果真見底了。

不等三丫頭回應，屋裏的楊華明趕緊起身，口中大聲應著：「三哥，我在呢，在屋裏呢！」

一斤無煙碳的價錢比一斤豬肉還要貴，擱在城鎮裡，也只有那些很有錢的大戶人家才能燒得起，而且還不是家裏誰都能燒的，得看家庭地位和份量。

且不說這幾十裡地難走，便是好不容易到了鎮上估計鋪子都沒開門。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爹娘可還記得小環？」

「所以說這個小娟姨娘啊，如今要照料一家的孩子，還有荷丫頭，她肯定是手忙腳亂的，不然這雪地裡摔一跤怎能把腰給摔折呢？」

這些炭火盆子裏的炭都是年前才剛剛進入臘月的時候，專門去縣城買的無煙碳。

「摔到了？哎，我看小娟那身子板啊，也是羸弱的，想必從前就沒怎做過力氣活。」孫氏道。

楊華忠便將那邊的情況如實說了下。

小花又道，雪地裡不像冰面上，雪是軟的，摔上去也不怎痛，肯定是之前就扭到了，這會子再一摔，得，觸動了。

「三斤無煙碳，六斤次一點的炭，你們先用著。」

「給老四那邊送去了？他們那邊怎樣啊？」孫氏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根雞毛撣子，幫著楊華忠將肩上的雪花拂落下來，並問道。

「三丫頭你莫急，爹來想想

雖跟小娟不親近，但對鐵蛋，三丫頭還是喜歡的。

邊上暖桶裡抱著峰兒取暖的小花聽到這話，忍不住道：「我在京城的時候看到那些大戶人家的丫鬟們，雖說在府裡是伺候人的下人，可那吃穿用度擱在外面，便是城鎮上員外家的小姐也不一定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