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趕緊把楊永仙拉開，道：「讓你五叔跟福伯去抓藥，等會我來跟你說。」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老楊頭說完這番話，轉身要走，飯都不想吃酒也不想喝。

福伯被抓得有些痛，不由皺了下眉。

「老五你翅膀硬了？敢跟我說這樣的話？」老楊頭顫聲問。

「晴兒爹，怎會這樣？咱爹之前不是還好好的，能說能笑，能跑能跳麽？怎就突然不行了呢？」孫氏驚問。

可還沒轉過身，整個人突然眼前一黑滑到了桌子底下，堂屋裏頓時亂做一團……

「你們偏心永仙，我不管，但別礙著我們的事兒，你要偏他，哪怕你們把自己的棺材本全貼進去我都不管，但是，請不要過來拉著我們蹚渾水，捐款的事兒就是最好的例子，拉著我們一塊兒籌錢卻私下把永仙的那份還給他，我們的錢就不是錢？是白水淌來的？太過分了！」

門外面，楊永仙直直跪在那裏，垂著頭，眼睛盯著自己膝蓋前方的一小片地，臉上佈滿了愧疚。

此刻大傢夥兒都進了客房，楊華忠神色凝重的跟眾人道：「福伯說，咱爹的情況不太妙，要是今夜能醒過來，那還能撐幾年，要是今夜醒不過來，咱就得抓緊準備後事！」

楊華忠道：「我跟老五一樣的想法，老五說出了我的心裏話，我就不累贅的說了。我只有一個要求，爹你們要照拂永仙，我們不反對，永仙有需要我們伸把援手的時候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我隻懇請爹你別把永仙往邪路上帶，別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心疼他，毀壞他的名聲！」

福伯看了眼楊永仙這雙猩紅的眼，嘆了口氣道：「你爺年歲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如從前，加之他先前便有哮喘的老疾，更是受不得刺激，這番怒火攻心，身體受創過重，情況不好說。」

楊華洲道：「這不是翅膀硬，而是我的心硬了，從前我對你和娘還抱著幻想，這一年多來，你們做的這一樁樁的事兒，把我的心徹底寒透了，我從前就是做個啞巴兒子，啥話都不說，但今個我就是要說，你們不愛聽，我也要說。」

老漢原本以為這番話應該是楊華忠來說，沒想到這回竟然是老五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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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臉，懊惱得想哭。

「反了反了，這一個個翅膀硬了都要翻天了，都不把你們爹當回事了……」

楊華洲的話，如同一記記重拳捶打在老楊頭和譚氏的心口。

等待的時候最難熬，不知過去多久了，福伯父子終於出來了。

房多，老楊頭和譚氏有專門的屋子，隔壁還有客房。

漢子的眼神掃過面前的一眾人等，然後轉身回了隔壁的客房。

在他身後，孫氏這些婦人們全都站在那兒，兒媳婦孫媳婦明明站了七八個，卻是鴉雀無聲，沒人敢說半句話。

「我們都是娘生出來的，不是妾生的，我們有出息，我的子女有出息，你們為啥不開心？你們的眼裏永遠只有長房長子長孫，你們有想過我們其他人的感受麽？」

譚氏不哭了，卻也笑不出來。

譚氏則直接哭了。

楊永仙猛地抬起頭來，打斷楊華忠的話道：「只要我爺能活，我在床前伺候，給他端屎接尿伺候他，往後再不惹他生氣了！只要他能活，讓我做啥都成！」

屋子門口，福伯父子正在為老楊頭診治身體，楊華忠和楊華洲兄弟在屋子裏陪著等待消息。

準備後事？

鮑素雲也是滿臉惶然，「爹該不會是被咱氣的吧？天哪，這要是傳出去爹是被咱給活活氣死的，咱也不用活了！」

楊華忠正陪著福伯一起出來，福伯邊走邊跟楊華忠這壓低聲說話，楊華忠面色凝重，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娘，你別這麼說，我們不是不孝順的子孫，甭管啥時候，你和我爹都是我們最尊重的長輩，我們也會一直孝順你們，為你們養老送終的！」楊華忠道。

譚氏不說話了，坐在那裏露出幾分呆呆傻傻的模樣，這是這麼多年來她聽到的最震撼的話，從未想過兒子們竟然會當面提出這種不滿，她以為他們都還是曾經那些不懂事的臭小子，調皮的時候她拿著笤帚追著他們滿院子跑……

楊華忠家的客

福伯終於抽身離開，楊華洲跟在他們父子身後去抓藥去了，這邊，楊永仙拔腿就要進東屋去看老楊頭，再次被楊華忠攔住。

「你爺現在還沒醒，咱先別急著進去看，你們來這屋，我有話要跟大傢夥兒說。」

而老楊頭，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楊華洲。

眾人大駭，紛紛面色大變。

「爹，娘，你們生養了我們兄弟，這長幼就真的那麼重要麼？」

楊永仙更是眼淚都出來了，抓住楊華忠的手臂：「三叔，怎會這樣？我爺的身子骨……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孝啊！」

他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想法。

楊永進他們一個個也都紛紛扭過頭去，悲痛，鬱悶，但又不知該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