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搖搖頭，還是坐在那裏不想動的樣子。

楊華忠劈了一上晝柴禾，腳邊全都是一捆捆用稻草捆好的硬柴，這過程中老楊頭都沒喊半句。

曹八妹勾唇。

老楊頭想起來了，點點頭：「那你就接著瞎整吧，我吃啥都成，橫豎也沒胃口。」

老半天都沒啥動靜傳出來，楊華忠有些不放心，起身輕手輕腳往客房這邊來，從門口往裏探了個頭瞅了一眼。

看到老楊頭胃口不錯，楊華忠也總算放下心來。娘不在家，這幾日他一定要把爹照顧好。

楊華忠推著老楊頭回了家，因為孫氏走之前便已燒好了早飯，而且溫在鍋裡，所以楊華忠便去了灶房端了早飯過來跟老楊頭一塊兒吃。

「爹，晌午你想吃點啥？我給你做。」他道。

鮑素雲從身後拿出一隻紅漆木的雙層食盒來：「三哥，我給你和爹送晌午飯來。」

「你們還有我們這些兒孫呢，我們會好好陪著你們，照顧你們，為你們養老送終的，你別胡思亂想！」漢子又道。

聽到這話，楊華忠當真受寵若驚：「怎能要你們這麼麻煩？」

便見老楊頭側著身子坐在那裏，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滿屋子都是嗆鼻的煙味兒。

「爹，甭管咱娘變成啥樣，她都是我們兄弟的娘，也是您的老妻。」楊華忠沉聲道。

夜裏的時候，曹八妹過來送夜飯，剛好楊永仙也過來看望老楊頭。

「好，爹不多想，推我回去吧！」他道。

吃過了早飯，楊華忠哪都不去，就留在家裏陪著老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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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三哥，你們在屋裏不？」她問。

鮑素雲直接把食盒塞到了他手裏：「三哥，咱都是一大家子骨肉，這當口得齊心協力，你們先吃著，回頭我再來取。這飯菜口味比不上三嫂，你們湊合著吃。」

楊華忠還想再問點啥，鮑素雲的聲音在屋門口響起。

楊華忠站在旁邊安靜的陪著，不敢出聲驚動老楊頭，直到那一點小黑點都徹底消失不見，漢子方才俯身跟老楊頭這商量道：「爹，這裏風大，兒子推您回家吧？」

「爹，你是困了麽？要不再回屋去睡個回籠覺？」楊華忠問。

「對了，我跟八妹商量過了，晌午我送，夜裏她送，也好讓你們換著胃口吃。」

老楊頭點點頭：「我都聽到了，那這幾日就隨她們送吧，不讓她們出份力估計她們心裏也

老楊頭再次搖頭：「也不大想去，我還是回屋去待著吧，想清靜清靜。」

老楊頭苦笑了聲，「要是我生病了，她就能一直為我擔心，我倒樂意時常生病。」

鮑素雲離開後，楊華忠拎著食盒進了屋子，「爹，五弟妹給咱送飯菜來了。」

鮑素雲笑了笑：「三哥，三嫂陪著娘去了鎮上瞧病，家裏這塊我也該出點力的，別的我做不了，這每天給你們爺倆送頓飯菜你還是成的。」

老楊頭看了這些菜，辣香撲面，確實勾起了老漢的饞蟲。

「嗯，賣相不賴，湊合著吃吧！」他道，率先夾了一塊筍子送到嘴裏，吃得嘎嘣脆。

「你就別跟這屋裏待著了，搞得我有點不自在。你該幹嘛幹嘛去，回頭我有啥事兒了再喊你。」老漢道。

這邊，老楊頭抓起一隻開花紅糖饅頭塞到楊永仙的手裏：「你小時候最愛吃饅頭和喝紅糖水，來，吃隻紅糖饅頭！」

院子裏，楊華忠坐在那裏劈柴，耳朵豎起隨時留意著屋裏的動靜。

楊華忠又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道：「爹，這會子還冷著呢，你要是凍到了，回頭娘又得惦記你，咱別讓她擔心好不好？」

「那你是不是乏了？不如我推你去村子裏轉轉？」楊華忠又問。

楊永仙連連點頭：「種類多，份量足，二弟妹有心了！」

可心裏的酸澀，卻是如潮水般蔓延過來，讓老漢的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和孤獨。

老楊頭搖搖頭：「不困。」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馬車走遠了，帶走了譚氏，老楊頭坐在院子門口的大路上，癡癡望著大路盡頭那個越來越小的黑點，老漢心裏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