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項勝男點頭，轉身之際，腋下夾著的紙人掃到了小朵，那紙人的一條紙手臂跟小朵的衣裳勾到了一塊兒。

幾人的目光縮了下，都趕緊收了回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不是這婦人愚昧無知的拖延治療，金南正當年富力強，也不至於一場風寒就奪了性命。

牛販子看了眼四下，確定其他人都在忙著做其他事兒，無人留意這邊，於是壓低嗓子跟楊華忠和孫氏這低語了幾句。

牛販子沉吟了下，接著道：「雖說大傢夥兒都能理解金南這麼年輕就走了不甘心，怨氣重，可在世是親人，死後為老虎，總不能任由他這麼折騰下去吧？這活著的人還得接著過日子啊！」

「哎呀！」

而小朵則是直接打了個激靈，之前被夢境支配的恐懼再次清晰的浮上心頭。

牛販子則是黑下臉來訓斥項勝男：「

那紙片人大概跟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那麼高，身上的衣裳塗成了花花綠綠的喜慶之色，兩邊腮上塗得紅通通的，漆黑的眉毛和眼珠子，眼睛裏白的多黑的少，從小朵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那紙人咧著嘴好像在朝他們笑。

孫氏道：「朵兒，前陣子朵兒只要一閉眼就夢到金南，折騰得都不敢睡覺了，這陣子總算好些，這事兒勝男也曉得呢！」

小朵則是端起茶碗來暖著手，心臟還在突突的跳。

「可當他們衝到堂屋來一瞧，桌椅全都靜悄悄的，啥事兒都沒有。」

「大伯，那如今怎樣？公婆打算怎整？」她又問。

「啥緣由啊？」孫氏又打聽。

「大伯，那我婆婆又夢到些啥呢？」小朵好奇的問。

「還有你公公，他有個習慣，習慣半夜起夜去茅廁，好兩回才剛蹲下，就聽到茅廁外面有腳步聲過來，還很急的樣子，可到了茅廁門口突然就沒了。」

項勝男點點頭，趕緊出了堂屋，接下來上山這一路上，他都盡量跟在小朵身後幾步處，不敢上前，免得又嚇到她了。

「啥？勝男娘也夢到了金南？」孫氏大愕。

便看到他一手拎著一隻裝供品的籃子，另一邊腋下夾著一隻紙紮的小人。

小朵突然跟孫氏這紅著臉道：「娘，我想留在這邊住段時日。」

小朵搖搖頭，「不用了，我有符就行了，何況今個都過了五七，該燒的都燒了，勝男他哥應該也能安息了。」

牛販子愣了下，「聽親家母這話音……」

牛販子道：「都妥當了，那就動身吧！」

孫氏是過來人，自然不會做那種煞風景的事兒，只是想到之前困擾小朵的噩夢，孫氏又有些遲疑：「你今個過來的時候，身上就戴了袁道長給的護身符，你姐的枕頭和辰兒的小木劍都還沒帶呢，要不我讓你爹給你送來？」

小朵認真回想了一番，道：「沒說話，就是朝我招手，就算他有啥話要說估計都來不及說吧，因為我一看到他招手我就嚇醒了。」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項大哥，勝男娘那是怎啦？怎憔悴成那樣啊？」尋到一個私下的機會，孫氏忍不住牛販子那詢問。

一想到那個紙人就是自己名義上的大嫂，她渾身就說不出的難受。

晌午在項家二房湊合著吃了頓晌午飯，眾人便各自離去。

「說是給他燒個媳婦下去，好歹有個伴兒，應該就不會再鬧騰了！」牛販子又道。

孫氏看到小朵驚得臉都白了，趕緊過來將小朵扶到一旁。

被問到這個，牛販子嘆口氣：「跟你的情況差不多啊，只要一閉眼就入夢，夢裏面金南站在院子裏不走，你婆婆拿棍子攆都攆不走，有時候夜裏睡覺，還能聽到金南這屋傳來咳嗽聲呢，就跟他生前病了的那段時日差不多。」

拉稀的屎下飯還是便秘的屎下飯

外面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人也都到齊了，勝男進屋來跟牛販子和楊華忠他們這裏招呼：「嶽父，大伯，我爹和我舅他們都準備好了，讓我來問問你們是不是也妥當了？」

最後，把該燒的都燒了，包括勝男夾在腋下的那個紙人，等到一切妥當，眾人方才結伴下山。

楊華忠和孫氏皆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一個月沒在一塊兒膩歪了，肯定也想在一起待著。

「這不，前幾日你公婆也不曉得在哪尋到了一個算、命先生，給設了法子，喏，就勝男手上拿著的那玩意兒，說是今個五七去墳頭燒了，這事兒應該就差不多了。」

循著牛販子的目光，小朵他們也都朝站在院子裏的項勝男那邊望去。

牛販子聽到這話也是一臉愕然，將問詢的目光落在小朵的身上：「這事兒勝男回來也沒跟我說啊，朵兒啊，你都夢到金南些啥了？在夢裏他可開口跟你說話了啊？」

你夾著這玩意兒進屋做啥？毛毛躁躁的，還不快些去院子裏等！」

「還有一回，都沒挨到睡覺的時候，你公婆正在灶房吃飯呢，堂屋裏突然就嘩啦啦好像桌椅全給掀倒的聲響，把他們嚇了一跳。」

一行人到了金南的墳頭前，項母坐在墳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哭得撕心裂肺，聽得人肝腸寸斷。

牛販子卻探了口氣：「傷心佔一小半，大半還是另有緣由。」

項勝男紅著臉，忍不住又有些擔心的望著小朵：「朵兒，你沒事兒吧？」

牛販子還沒開口，邊上的楊華忠嘆了口氣道：「這還用問嘛，必定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鬧的唄！」